6 花房遇事(1 / 1)

三个月很快到了,陈姑姑让水笙和听雨都显露显露这三个月的进步。

因着黄家婶子的提点,听雨的进步倒也明显,原本温婉大气的苏绣也带上了一种贵气的模样。

而水笙总不能拿着描红出来看,绣出来的模样只是模样生动了些,的确是过了脑子的,可是却也没什么大的不同。

陈姑姑停顿了一会儿,问:“黄婶子,你觉得听雨怎么样?”

黄家婶子就笑眯眯地说:“听雨姑娘是个好的,人聪明也肯学,一点就通。”

陈姑姑又问夕照,“夕照,水笙这段时间跟着你,你觉得她怎么样?”

夕照看了一眼水笙,笑了。

水笙原本心里紧张得很,看着夕照笑了,反倒松了口气。毕竟三个月了呢,夕照总不可能难为自己。

“我觉得她不怎么样,”夕照摸了摸鬓角,“肯学是肯学,但是不聪明,画了三个月的描红还是这个样子,看来是个脑子笨。”夕照眼睛一瞥,却是嘲笑似的看了看水笙。

陈姑姑的眉头皱了皱。

水笙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心像是回到冬天似的,夕照却全然不顾这三个月的情分,开口就是中伤。

“注意说话。”陈姑姑顿了顿,又看了水笙一眼,问,“水笙,你觉得在绣房什么最重要?”

水笙一愣,慢吞吞地回到:“功底扎实,要是能抓住精髓,就能抓到风韵。”

陈姑姑笑了,“水笙,你和我来。”

水笙就跟了过去。

陈姑姑让她描红,她就拿着炭笔,在绢布上细细画了一朵梅花。

那花蕊的模样都依稀可见,足见的确是下了功夫的。

陈姑姑摸了摸水笙的脑袋,想了一会儿,半天才叹了口气,“可惜你太实心眼了。”

水笙咬着唇,看向陈姑姑。她不太明白陈姑姑话里面的意思。可她看着陈姑姑眼里的温柔,心里却越发苦涩。

“你要是不在绣房,想去哪里?”陈姑姑问她。

水笙眼泪就快出来了,心里明白是再也不能留在绣房了,眼里亮花花的泪水呼之欲出,却死命忍住笑了笑,“我想去厨房学做菜。”

陈姑姑笑了,“那我去说,让你去厨房好不好?”

水笙点点头,使劲憋着眼泪,“谢谢姑姑。”

“嗯,你先回去吧。”

水笙顿了顿,终究还是想要问一问,朝着陈姑姑行了一个大礼,问:“姑姑,是不是我太笨了?”

陈姑姑看着她,心里一酸,“水笙,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那是我绣的不好吗?”

陈姑姑本来是不想多解释的,只是看着水笙追根究底的模样,着实有些心疼,道:“你日后会明白的,该怎么做事情,就怎么做吧。这世上的事情,你多看着,莫要究根问底就好。”

水笙应了一声,又谢了一声,目送陈姑姑离开了。

心里空空荡荡的,却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听雨偷偷溜出来,就看见水笙傻傻站在门外,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心里知道不好了,连忙问:“水笙,陈姑姑和你说什么了?”

“陈姑姑让我去厨房。”

听雨一愣,虽然厨房是个美差,但绝对不如绣娘好,且不说今后能赎出去嫁人,便是有门手艺傍身,都好过一般人,“也是个好地方。只是陈姑姑为什么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水笙这回彻底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我看就是那个夕照乱说话,好在陈姑姑是个好的,愿意帮你去厨房,”听雨心里叹了口气。

水笙就抱着听雨,“听雨姐姐,我是不是哪里没做好?”

听雨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水笙绣的不错,当个绣娘肯定没问题,只要陈姑姑另给水笙指个师傅,肯定没问题。

但是陈姑姑既然这么说……肯定有陈姑姑的道理。陈姑姑都不想水笙呆在绣房了……

听雨忽然全身一冷,定定看了看水笙。

水笙被她看得发毛,连哭都卡住了。

“水笙,你以后是厨房的人了,我们就要少来往了,省得别人说三道四。但我心里是有你的……”

水笙记不得听雨还说了什么,只是心里和明镜似的,听雨在推开她。

她忽然好想念柳儿,想念富春县,想念老妈妈,甚至想念私塾先生病怏怏的儿子。

她想念在河里游泳的日子,想念喂养的兔子,甚至想念杂面馒头。

游魂似的往回走,便是看不清云,看不清人。她觉得看云时是那样近,看人时却是那样远。

跌跌撞撞,却是来到了花丛间。

她以前喜欢这些花,如今也还是喜欢。

这些花生得这样好看,可是王妃却极少来。如果没人来看它们,它们一定很寂寞吧。

她坐在大石头上,看着那新绽的花朵,这样热情温柔,充满了生机。

就在水笙发觉远处有人,猛地起身的时候,来人就呵斥道:“什么人?!”

水笙头皮都在发麻,谁知道会有什么阴私事情。这回也顾不得伤感了,便是浑身上下都紧张起来,窜起来就是行了礼,“奴是绣房的。”

那人生得极好,许是水笙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了。清瘦高挑,气质肃然。眉眼如画,棱角分明。

只是水笙不敢多看,只粗粗看到一个大概,就明白这个人不是寻常人了,生得这样好,气质这样好,怕是非富即贵。

水笙也没敢抬头再看,就那么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团,心里直叫屈。

“绣房的来这里做什么!”

“看……看花。”水笙脚都要软了,听这杀气,今个莫非真是诸事不宜?!

“你走吧,日后莫要乱跑。”

水笙连忙行了礼,哪还敢多看,尽量保持着礼仪,提着裙摆就风风火火地往外走,只差没小跑了。这一路还顾忌着身后没有有人追来,躲在花房的角落里等了一会儿,发觉一直没人追来。

水笙心里想着那人的鞋子,普普通通黑色的缎面,不像是个贵人,可是那语气和气质……生得真好啊。

只是王府里没什么男人啊。

水笙想不通,莫非是王妃的亲戚?

仔细一想,和王妃还真有些像。

水笙松了口气,不过是舅老爷,之后就要走了,哪里会管她这个小丫鬟。这样一闹,反倒心里放松了,只觉得比起命来说,一个小小的绣娘算什么。

眼下要做的,就是等着去厨房了。回到房间,就把东西收拾好了,等到下午,就有人过来告诉她,要搬去哪里住。

听雨回来的时候,看见水笙要走,心里明白上午的话说的重了些,可是却无法挽回。

她也想起水笙偷偷和她分一个煨红薯,想起水笙给她唱小曲儿,想起水笙捉来的蝴蝶,想起水笙拉着她的袖子茫然无措的样子。

水笙还这样小,八九岁的模样,却还是什么都不懂事。

没有人教她,她活得肯定更难受吧。

可是听雨却不能再想,她们各自有各自的人生,谁也不能真正依靠谁一辈子。便是为了自己,也要尽早打算。

听雨不觉得有什么后悔的,只是心里却难过的厉害,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想要和水笙说些什么,就看见水笙笑着她说:“听雨姐姐,谢谢你的照顾,我要走了。”

似乎就是真的走了。

她坐在床上,就看见水笙抱着小包裹,跟着那丫鬟一起走了。

她就这样静静坐在床上,看着水笙忙忙碌碌地走了。

这间房,就剩她一个人了。

听雨忽然觉得,自己要更强大一些,更坚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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