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耀亮了刚蒙蒙亮的天际,站在苍穹殿的玉阶上,那被奴才们举在手里的火把,蜿蜒的像一条欲腾空而起的火龙。
奉临一身戎装,正义凛然的走出了殿门。
迎在宫外的便是皇后与一众妃嫔。
严一凌缓缓的随在皇帝身后。这样健硕而充满力量的背影,她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臣妾给皇上请安。”沈音苒领着妃嫔们端正的行了礼。恭谨道:“预祝皇上马到功成,一举歼灭车迟,振国之威望。”
“朕必然凯旋而归。”奉临目光沉稳,平静的与皇后对视。“宫里的一切,朕已经吩咐皇贵妃协助皇后。”
“是。”沈音苒温眸垂首:“皇贵妃最解圣意,皇上不必担忧。”
奉临的手轻轻在皇后的肩头拍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子,朝严一凌伸出了手。“好好照顾自己,等着朕回来。”
严一凌握住了皇上的手:“是,臣妾等着皇上回来。”
满目的不舍,奉临足足看了她好一会儿。“好了,时辰差不多了。你们不必送朕出宫,朕若是多看你们几眼,怕是要不舍得走了。”
这便是与妃嫔们玩笑的话了。
言罢,奉临沉稳的走下玉阶,只在最后一层玉阶上转过头看了碧儿一眼。
他的笑容那么明媚温暖。叫严一凌心里更觉得难受。
为什么一定要有战争呢?
为什么就不能过一些简单的日子?
严一凌朝他轻轻的挥一挥手,这一别,何时才能相见?
妃嫔之中,自然是有舍不得皇上的。
比如楚乔。她就恨不得能还上戎装。陪着皇上一起出征。“皇后娘娘,臣妾也想跟着皇上去。求您开恩,就偿了臣妾这心愿吧。”
沈音苒轻笑了一声:“乔贵嫔,你想去当时就应该禀明皇上。皇上若是点头,本宫不会有任何异议。可朝堂上的事情本宫都无权过问,更别说战场上了。皇上若是不许,你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跟了出去,只怕要触怒龙颜了。还没走出宫去,就被你搅乱了出征的心情,你想皇上会不会以军法处置了你?”
这话说的有些重,但却在理。楚乔出身自将军府,她自然明白军法是何等严肃的内容。即便任性也不在这个时候造次。“可是臣妾心里放不下皇上,一刻也不愿和皇上相隔。”
“噗嗤!”
妃嫔里不知是谁笑了出生。
楚乔当时就不高兴了。“笑什么?难道你们对皇上这点真心都没有么?”
沈凉悦拧着身子走过来,看了她一眼:“皇上在宫里的时候,眼里可曾有过你?既然没有,那皇上不在宫里。你的日子和往常又有什么不同。还一刻也不愿意和皇上相隔。你倒是想贴在皇上身上,皇上愿意么?真是逗趣!”
“我怎么逗趣了?”楚乔拉长了脸:“我对皇上的心思,你何曾明白?你凭什么说我的真心是逗趣?说的就好像皇上多愿意搭理你似的。”
“我不稀罕。”沈凉悦虚着眼,冷冷的看她:“用不着你管。”
“你不稀罕?”楚乔莫名其妙:“我看你是时疾还没好利索吧?”
“我就不稀罕,管得着么?”沈凉悦扬起下颌,不悦的看着她。
“你不稀罕皇上的好。那我倒是要问问了,你稀罕谁啊?”楚乔话里有话,听出了沈凉悦的弦外之音。
沈音苒轻咳了一声:“皇上还没走出宫去,你们便这样按耐不住了么?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有心思在这里斗嘴?也不怕当着这么多奴才惹人笑话?”
“笑话?”楚乔呵呵的笑了起来:“皇后娘娘说的是呢!咱们已经成了天下人的笑话了。哪有当朝的皇贵妃被人求亲的说法?光是这一件事,就已经够朝臣们笑掉牙的。难道还怕臣妾多说两句话么?”
“你说什么!”楚月生气的从人群里挤出来。“姐姐,我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了许多遍。从皇贵妃被人撸劫到回宫,我没有一刻不是和她在一起。之间发生的所有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你根本从头到尾什么都没看见过,凭什么在这里满口胡说?难道那些大臣们没有良心,你的良心也让狗吃了?要不是皇贵妃,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么?”
“啪!”
楚乔扬手就给了楚月一个嘴巴!
这一声特别的清脆,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早晨。
严一凌走过来,将楚月拉到一边,挥手朝着楚乔就是两个耳光。对!她要翻倍的打回来。
“皇贵妃你……”楚乔当时就炸了:“你凭什么打我?我教训的是我自己的妹妹。我司空家的事情,几时轮到你一个外人干预?”土台司划。
“那本宫倒是要问问看了,你到底为什么打她?”严一凌的脸色阴沉的厉害,目光里没有一丝容忍的意味。是的,到了这个时候,她早就不想惯着她们了。“你又是那只眼睛看见本宫做了不好的事情,竟敢站在苍穹殿殿前数落本宫的不是?”
“难道求亲书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楚乔问。“这宫里,难道就只有皇贵妃你姿容出众,别人都是东施丑妇么?为何别人就没有这样不光彩的遭遇,偏是你有!何以你被撸劫半月有余,回来竟然一根头发丝都没少?谁又知道那司徒顽究竟是怎么与你独处的?谁能证明你们之间没有苟且之事?楚月早就被你收买笼络了,你当她傻我也是傻子么?”
严一凌嗤笑一声,脸色又是一沉:“楚月多日来一直和本宫在一起。谁都可以不信她的话,甚至诟病她对本宫的心思。可你呢?你是她的血亲姐姐,你为了玷污本宫的名誉,竟然出手伤人。她不傻,傻的是你。你明知道皇上已经下诏昭告天下,证明了本宫的清白。皇上都相信的事情,你偏要不信,本宫若是不打你这两巴掌,再难听的话你都能说出来。可你别忘了,忤逆圣旨是什么罪名?”
“你少拿皇上来压我,你不干不净就是不干不……”
“净”字还没有说出口,楚月上前就是一脚,不偏不倚的蹬在了楚乔的肚子上。“以下犯上,忤逆圣旨,此乃死罪一条。妒妇,你还是不要闭嘴么?你自己作死,别连累司空家。司空家怎么会有你这样丢人的女儿。”
“你才丢人!”楚乔捂着肚子,疼的跌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你做的那些事才是司空家的耻辱,你……”
沈音苒提了口气,转身就走。
良媛睿还没看够这场好戏,但见皇后转身就走,便也只有急匆匆的跟了上去。“皇后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冷笑了一声,显得特别无奈,沈音苒如是道:“怎么都不好。想来皇贵妃处理得了。”
“把乔贵嫔带下去。”严一凌皱眉:“什么时候她认识到自己的错处了。什么时候再来伊湄宫和本宫说清楚。否则就好好待在你的熙荣园。本宫不会叫人苛待你。”
严一凌走到楚乔面前,俯下身子:“本宫正好需要在这个时候立威,你偏就站出来给本宫做脸了。所以呢,衣食供应无缺,你要什么本宫就给你什么。得好好谢你。”
“你不知廉耻,你别得意的太早了,你会有报应的!”楚乔气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我的事情不用你费心。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该怎么办吧!”严一凌起身,环顾了还站在原地的妃嫔们,一个字一个字缓缓的说:“被撸劫的事情,皇上的昭告天下的诏书上已经写的很明白了。如果你们还看不懂,本宫可以叫宫里懂事的嬷嬷,一个一个好好教导你们,直到都懂了为止。至于求亲那档子事,便是司徒顽故意往本宫身上泼脏水,妄图祸乱朝政。皇上都没有把这些污言秽语放在心里,你们何必替本宫操这份心?”
提了口气,她徐徐的说:“从今天起,从现在开始,这些事情,本宫一个字也不想听到。各宫的主子,回去了好好教导你们手底下的奴才,从上到下,不管是谁,但凡叫本宫发现还有如此的谬论,就别怪本宫叫人缝上你们的嘴。”
楚月微微扬起下颚,只觉得此举甚好。
徐天心饶是一笑:“绣花我倒是不感兴趣,可缝嘴皮子却挺有意思的。皇贵妃,不如把这差事交给臣妾。也好让臣妾练练手艺。”
“自然是好。”严一凌微笑着点头:“有徐妃亲力亲为,本宫也能轻松不少。”
妃嫔们均是垂下头去,谁都不敢再多言什么。
“哼。只会吓唬人有什么意思。自己若是真的没有错处,何必怕被人说呢?”楚乔愤愤的甩开擒住她的戍卫:“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徐天心走到她面前,冷不防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嘴皮子。
“你干什么?”楚乔吓得差点跳起来:“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说只会吓唬人么?我就想告诉你,你再说一个字,我立马就把你嘴缝起来。但是碍于不知道你嘴皮子是不是和脸皮一样厚,所以得先摸摸看。我也好根据厚度来准备长一点的绣花针。”徐天心冷傲的面庞,锋利的目光都叫人慑心。
楚乔立马就没了声音。
“娘娘,咱们回宫说话吧。”章嬷嬷适时的提醒了一句。
“嗯!”严一凌温然点头。
“皇贵妃娘娘回宫----”小侯子的声音,比方才那声脆响更清晰,久久的回荡在静寂的皇宫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