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站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墨小卷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颓然放弃了想要扒光对方衣服的想法。
虽然她的目的很纯洁,但是……还是算了。
只能大半夜的又开始作死,给连通着炕的大锅添水加柴,点火起灶。
北方的土炕都是用大锅做饭时的热度腾热的,墨小卷烧了两刻钟,终于摸着那少年的衣服被腾干了。
此时天色已经擦亮,墨小卷的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将被子草草往那少年身上一盖,坐在他身边就沉沉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墨小卷终于从昏沉的睡靥中清醒过来,微微动了动手指,觉得周身发冷。
勉强睁了睁眼睛,发现天色已经大亮。
土炕的另一边就是窗户,阳光从木格中透进来,懒洋洋地落在尚在昏迷中的少年身上,莹白的肌肤泛起淡淡的珍珠的温润光泽。
墨小卷在心里赞叹了一声,然后伸了个懒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昨天晚上实在是太累了,坐着就睡着了,趴了这半宿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要散了一般。
走到弟弟睡下的东厢,发现这小子整个人都缩到被子里去了,丝毫没有要清醒的意思。
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却没有叫醒墨佑安,这是这一个月以来弟弟第一次睡到床,也是墨小卷重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墨佑安蜷缩在被子里的样子,反正眼下也没什么事情,就由他去睡吧。
走出屋外,天色大亮以后,墨小卷才彻底看清楚他们家的模样。
三间茅草房,虽然狭矮,但是看上去还算是结实,估计一年两年是不会塌了,只是院墙略显寒掺,是用树枝胡乱扎起来的泥巴墙,仔细看看,里面似乎还编着些从土里长出来的小桃树。
墨小卷微微一笑,这样的家虽然寒酸,但是若是能等到明年,桃花开满墙的样子,一定美极了。
想象虽然美好,但是现实却有点残酷,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墨小卷就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不安分的滚了两下,随之而来的便是这一个月十分熟悉的饥饿感。
昨天晚上回家就已经很晚了,折腾了半天也没吃东西,只是喝了一些热水,又是一夜过去了,就算是铁打的人都会饿的,更何况墨小卷只是个身形都还没长大的小姑娘。
不过这离开舅母家的第一顿饭,墨小卷就犯了愁。
就算她前世出生世家,有着一手精妙的厨艺……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破败的三间房里,可还有什么能吃的东西么?!
墨小卷皱着眉,略为苦逼地在房子里翻找开了,好在家里大多数值钱的物件虽然都被舅母范氏弄走了,但是厨房的角落里,居然还留着一罐子白花花的大米。
要知道,这里可是北方,这大米并不是什么寻常能吃的玩意儿,估计是之前母亲特意留出来的,藏得十分严实,并没有被范氏找到。
有了原料,做饭就好说了,毕竟墨小卷经过一个月的锻炼,已经对这古代原始的做饭工具很熟悉了。
不过两刻钟的功夫,荆竹村西北角上的这三间小屋里,就泛起了浓浓的米香。
墨小卷洗了洗手,有些贪婪地闻了闻空气中的饭香,觉得自己的肚子似乎叫得更欢了,咽了一口唾沫,便起身往东转了身,打算去将墨佑安喊醒起来吃饭。
却没想到,步子还没迈出去,却听到身后有动静。
回头,却见昨夜那莫名昏迷在她家的少年正倚在门框上,睁着一双漆黑无光的眸子看着她。
墨小卷一惊,向前探了探身子,试探性的打招呼:“你……你醒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墨小卷已经试过了,他并没有继续发烧,但是眼下他的表现依旧很奇怪。
他听到了墨小卷的声音,却不回答,就只是歪着头,卖萌似地看着墨小卷,似乎根本不明白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看……都像是……像是……有问题的。
该不会是昨夜发烧,烧傻了吧?!
就在墨小卷胡思乱想这功夫,那少年歪歪斜斜地迈出了一只脚,似乎是想走过来,但是他却不低头,看也没看脚底下的门框,一脚落空,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几乎是从西厢的房间跌了出来。
墨小卷这才看出了端倪。
之前此人一直都在昏迷,短暂的清醒,也是天色昏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如今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她才看清楚,眼前这衣着华丽的少年,竟然是个眼睛看不到的……瞎子!
看着那人歪歪斜斜地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落脚,墨小卷赶紧上前去扶,口中有些结巴道:“额……这位先生……不对……这位公子?……你……你叫什么呀?”
那人一怔,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瞬间便安静下来。
墨小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便陪着他站在原地发楞,良久,才听到身旁少年有些沙哑的声音:“……我……我忘了。”
墨小卷的第一反应是这少年声音真好听,就算是带着病后的沙哑还是让人忍不住心动,第二反应是,原来他表现得呆呆愣愣的只是因为眼睛看不到而已,不是她想的那样是因为病傻了。
于是便下意识地回答道:“哦……忘了呀。”
回答完了,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有点不可置信地反问了一声:“呃……忘了?”
少年漆黑的眸子里有一丝笑意一闪而过,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不巧的是,墨小卷平日神经迟钝,却刚好将这丝笑意看在眼里,当即便窘迫的不行了。
她救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也就罢了,居然还被这个刚刚清醒的人给取笑了,这人哪里是什么傻的,根本是精得不行了!
其实他是山里的狐狸成精,被道士追得无处可去,所以才落进千河山里的瀑布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