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的山坡上,两匹马在厚厚的积雪中奔跑,转眼间跑到了魏医的藏身之处。(最快更新)
‘肥’胖的钱知县像个球一样滚下马背,气喘吁吁地骂:“你和老陈一个德‘性’,都是烂泥扶不上墙。安阳县正逢雪灾,偏偏在这里让我闹心!”
魏医原本要和钱知县好好谈谈,还没开口就挨了骂,心中窝火。但自己有把柄捏在他手里,不得不低头,上前躬身行礼:“钱大人,最先出事的是陈老爷和管家,可怨不着我。陈老爷还是您的妹婿呢。”
钱知县像被踩了尾巴,怒道:“你呢?付了那么多封口费,还是被人击鼓鸣冤?还要我回来收拾残局!”
魏医被气得直翻白眼,辩解道:“大人,你因为‘花’田案升官发财了。我呢?不仅没捞到半点好处,还掏了一大笔封口费。大人,你怎么如此说话?”
钱知县斜着眼睛:“靖安县从未出过命案,你倒好,一下子医死了五个人。没有我向他们施压,你现在早就是个断头鬼了。”
魏医觉得在这里吵架毫无益处,索‘性’开‘门’见山地回答:“钱大人,新上任的沈岑太厉害,你安排人把我送走。随便去哪里都好。”靖安县是呆不下去了。
钱知县抬手给了魏医一记耳光:“一查你就跑,那五具死尸怎么‘交’待?你敢跑,我就能抓。你试试?”
魏医的眼神立时变是冷冽,心里有些明白,如果沈岑真的找到证据,以钱知县的无赖德‘性’,一定会推得干净,最多承认自己失察。自己很可能变成替罪羊。
“钱知县,狗急跳墙,兔急咬人。你若苦苦相‘逼’,就别怪魏某翻脸不认人。告辞!”说完,魏医和伙计举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腿’地往山上走。
眼看着魏医和伙计消失在山路的转角处,钱知县向身边的主簿使了个眼‘色’,两人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魏医和伙计听到马蹄声,回头一看,两匹马不避不闪地径直冲过来,立刻钻进灌木丛,撒‘腿’就跑。
好在森林边缘,高大的乔木与矮小的灌木丛相间,隔出许多高低不平的小路。有些小路可以跑马,有些小路只能行人。
夜黑风高,魏医和伙计手中的火把几乎被风吹灭,只是偶尔跳出亮光。
他俩拼命在路况不佳的小路跑着,很快就‘精’疲力竭,眼看着就要追上来了。
魏医拽着伙计,边路边说:“往西南跑,那里有猎户设的捕兽夹和陷阱,快。”
两人立刻改变了方向,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钱知县和主簿的两匹马因为路况极差,时不时马蹄打滑,不少坑坑洼洼隐藏在积雪下。他们追得也十分辛苦。
眼看着两匹马就要追上魏医和伙计,突然不知怎么了,嘶鸣着摔倒,马背上的人被甩得老远,与积雪一起,四仰八叉地哀叫着,翻滚着,最后撞进了雪堆里。
马嘶,人嚎,积雪滚滚,惊动了森林里的夜鸟。它们尖叫着,直飞夜空,声势浩大地盘旋着。
两匹马受的伤都不轻,撞击的伤口处汩汩地冒着鲜血,它们嘶鸣着,喷着响鼻,挣扎着,却爬不起来。
钱知县和主簿翻滚着摔下山坡,转眼间滚成了一个硕大的雪球,狠狠地撞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上,雪球崩裂。
“救命啊,救命啊……”钱知县躺在雪地里哼哼唧唧地喊着,“魏医救我,刚才是我不对,我是着急上火了,魏医救我。我一定帮你……”说完,就晕了过去。
一旁的主簿更是直接晕倒,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魏医想了又想,才和伙计跑到雪堆旁,刨起雪来。
滚出的大雪球和雪堆的雪量惊人,他们刨了不少时间,才扒出钱知县。
魏医就着火把一看,两人鼻青脸肿,擦撞出不少血痕,嘴肿像野猪。
伙计也看了又看,在一旁‘插’话:“魏医,他们是不是摔死了?”
魏医劈头就是一巴掌:“‘混’帐东西,你属乌鸦的?再‘乱’说话,看我不打死你?”
伙计又重新缩回脖子,小心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魏医掐了钱大人的人中,忙‘乱’地拍着肿胀的脸颊,呼唤着:“钱大人,钱大人,醒醒。()”
怎么喊都无济于事,魏医只得和伙计一起,背起两个病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去。
他们身后,受伤的马儿发出一阵又一阵悲鸣。
……
在万籁俱静的深夜,嘈杂声借着风势,传到了县城的边缘,惊醒了刚睡下不久的百姓。百姓纷纷起‘床’,想要看个究竟。
差役老胡头也在里面,他让大儿子赶去县衙报信,自己点起灯笼,往城‘门’外走去。
左邻右舍们举着火把,扛起锄头和钉耙,跟在老胡头的身后。
一个眼尖的人喊道:“老胡头,是魏医!是魏医!还有他的伙计!”
老胡头立刻捂住了那人的嘴巴:“我们悄悄跟上,看仔细再说。”
就这样,百姓们加快了脚步,不消两刻钟的时间,就追到了距魏医最近的山路旁。
老胡头示意大家跟好,不要惊动他们。
也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差役们赶来了,捕头曲正大呼一声:“抓住魏医!别让他跑了!”
负重而行的魏医和伙计两人撒‘腿’就跑,没跑几步,把背上的病患扔在雪地里,撒‘腿’就跑。
差役百姓一拥而上,树影间火把耀眼,雪地里锄头声响,荒原上钉耙丁当。
魏医和伙计没跑出多远,就被百姓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个又一个火把将他们俩照得无处可躲。
跳动的火把同时映着百姓们愤怒的眼神,映着志在必得的差役们。
捕头曲正高举火把一晃,大声说道:“魏医,靖安县五户在县衙击鼓鸣冤,告你医死他们家人。现已立案,沈大人在县衙等着你呢!走吧!”
眼看着无路可逃,伙计双‘腿’一软,哭丧着脸诉苦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和我没关系啊……”
魏医对着伙计拳打脚踢,骂道:“没用的废物!给我闭嘴!”
曲正向差役们一使眼‘色’,魏医和伙计立刻被拿下。
正在这时,不远处雪地里传来愤怒的声音:“谁?是谁?敢把我扔在雪地里?”
这声音如此熟悉,曲正一楞,循声找去,举着火把看了又看,有些不敢相信:“钱知县,怎么是你?”
魏医立刻扯高嗓‘门’:“钱知县,是曲正他们将您扔在雪地里的,是他们害您和主簿大人坠马。钱知县,您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们!”
差役们立刻给了魏医几拳。
魏医反而喊得更大声了:“钱知县,他们诬告于我,我已经无法在靖安县立足啦!”
钱知县怒骂道:“还傻站着干嘛?曲正,快扶我起来!”
曲正略一思索,扶钱知县起来:“大人,不要听魏医胡说八道,是他要逃命,将您扔在雪地里的。”
钱知县哼哼唧唧起来:“曲正,我的马摔坏了,我受伤了,背我去县衙。”
差役们面面相觑,一年多不见,钱知县比以前更无赖了。
曲正将一名差役拉到一旁,嘱咐了几句,一咬牙,将钱知县背了起来,刚要走。
钱知县又哼哼:“还有主簿大人呢!”
差役老胡只得走过来,将主簿背在身上。
被嘱咐的差役飞快地跑下山去,百姓们一见这情形,向曲正打了个招呼,各自下山去了。
曲正和老胡走在前面,差役们押着魏医和伙计走在后面,每个人都神情复杂。
他们跟着钱知县时,横行霸道,被百姓戳着脊梁骨骂。
自从沈知县来了以后,严加约束和整顿,他们虽说没有脱胎换骨,但也算是改头换面了。尤其是这几日,百姓们自愿加入他们追捕魏医,着实为他们省力不少。
现在钱知县回来了,他们并没觉得多亲切,反而有些厌烦。
曲正背着沉重的钱知县,走在下山的路上,很是郁闷。不知道雷厉风行的沈大人,能不能治得住这个比无赖还无赖的前任知县?
……
沈岑听到差役来报,心里咯噔了一下,靖安县地处偏远,他这个知县连九品都算不上。
反观钱知县,离开靖安县,调任安阳知县,那里水运发达是富庶之地,是正经的九品知县。
“官大一级压死人”对沈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如果他还在刑部任职,自然不会将这种货‘色’放在眼里。可是现在,如何应对这位受伤的钱知县,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难题。
这样想着,沈岑找来李主簿闲聊:“李大人,钱大人雪夜赶来靖安县,坠马受伤,你我该如何安置?”
李主簿皮笑‘肉’不笑地推托着:“鄙人只是小小主簿,一切听大人安排就是。”听说,钱知县还摔伤了,以他的个‘性’,岂会擅罢干休?这下,有好戏可以看了。
沈岑自然知道李主簿的心思,笑着说:“李大人,既然您这么说。那招待钱知县的诸多事宜,就全部‘交’给您来办了。只是靖安县地方不富余,李大人,能省则省。”
李主簿干笑两声:“大人,招待钱知县,事关重大。我只怕……”沈岑用力地拍了一下李主簿的肩膀:“李大人行事能力,沈某了然于心,不必过谦。快去吧。”李主簿差点把一口老血给吐出来,自己没压住沈岑生事,以钱知县的个‘性’,自然也不会放过自己。这个沈岑,真是个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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