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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公原北面的渠头村前,是北汉中军阵地,诸军严阵以待,甲光耀眼,刀枪如林。东北风带着阳春三月的暖意,吹得旗幡猎猎作响。
刘崇巡视诸军,领着臣僚大将登上一处小山岗,观望南面周军阵势,见其刚完成布阵,兵力并不多,顿时心生轻视,有些懊悔不迭地将领们说:“自用本部汉军亦可破敌,何须用契丹之辈?今天不但要打败周军,还要叫契丹人心服!”
众将都一致附和,认为周军不过如此。杨衮就在前面不远处勒马向南了望,听到刘崇的话便打马转了回来,进言劝道:“这是劲敌啊,不可轻视!周军阵型严整,早上就以前军抢占几处高地,如今兵力调配部署得当,攻守兼备。而我军全处在平地,四面无遮拦,看似进攻有利,一旦打起来却是未必,应重新编组排阵为宜。”
刘崇一听,心中大为恼怒,但杨衮是他请来的,也不好发作,便一脸自信地说:“如今机不可失,杨公就不要再说了,且看我如何破敌!”
杨衮闻言一怔,目视刘崇片刻,默然不语,心中却是憋了一口老气,暗忖道:尔不过我大辽一傀儡,竟在我面前托大,如此狂妄轻敌,倒要看看你怎生打败周军。
刘崇立国太原,认辽帝为叔皇帝,全靠辽国撑腰。因此,辽国西京大同府朔、应两州驻军每年南下寇边打草谷,刘崇也只能忍着,心中当然也很不爽,极力地想要在杨衮面前表现一下,争一口气长长脸,以后好挺直腰杆。
拒绝了杨衮的建议,刘崇率臣僚回中军。这时风向一变,突然转为了南风。按说这是不利的,但枢密副使王延嗣想取悦刘崇,便派司天监李义向刘崇进言说:“臣刚观察天象,今日天气良好,此时虽有南风,但马上就会再转变北风,应迎风出击,及周军阵前,正好顺风而破阵。”
“陛下不可轻信,风向不利如何能助我军破敌?此人当斩!”枢密直学士王得中一听,牵着马劝说道。
“吾意已决!你若再胡言乱我军心,必斩你首级!”刘崇非不但不听,而且立即下令左军张元微稍事准备,可领千余重骑先攻周军右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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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军右路正在高都镇东岭村外的平原上,章钺率五指挥马军绕过中军后方,快抵达右军侧冀时,赵匡胤居然骑马赶了过来,老远就大喊道:“章将军稍等!陛下有吩咐!”
章钺有些惊讶,以为皇帝要召见自己,命郝天鹰、明金鹏率兵继续前行,带几名亲兵调头迎了上去。却见赵匡胤打马靠近过来,在马上拱了拱手,小声道:“章将军可知这右军樊爱能、何徽是何许人?”
“嗯……这个确实不清楚,陛下有所命,我辈自当奋勇向前。”章钺在马上微微欠身,回了一礼。
“说得是!这樊、何二人原前朝托孤重臣史弘肇的部下,在侍卫司中资历尚浅,也没什么根基。太祖用樊爱能替换郭崇为侍卫司马军都使,何徽替换曹英为步军都使,是为我们殿前司制衡侍卫司,好拥戴陛下上位。可现在这两人领右军实在有些危险,陛下担心他们无法领军,所以才调你前去监护,你可要小心了!”
“哦……这样啊!多谢赵都使直言相告,章某记住了!”章钺心中一惊,立即想起,史上似乎就是右军率先大溃,以致中军都差点压不住阵脚,自己领了个危险差事啊!
赵匡胤把话带到就走了,章钺脸色阴晴不定,心中忐忑不安,自己才五营马军,如何能够监护右军七千五百人,看来只能保持一点距离。
想到这里,章钺快马追上郝天鹰,命他先去右军阵列附近侦察,自领马队快速前行半里地,前方有百余骑从簇拥着一名披甲军官等候。
“是会州章将军吧,樊大帅有令,命你部马军,于右军左前方斜向列阵待敌,请跟我来!”那军官傲慢地微微拱手道。
“我部接陛下口谕是遮护右军侧冀,何处排阵似乎轮不到右军指手划脚吧?”章钺双目一眯,冷笑着回道。
“章将军!难道你要违抗军令吗?”那军官一惊,恼怒地大喝道。
“看到我后面三千铁骑了么,你问他们愿不愿意听你家将军将令?”章钺冷笑一声说道,趁那军官转头时,他闪电般从马背上摘下玄鹿枪刺出,“卟”的一声刺穿了那拦路军官的{胸}口,顿时鲜血狂涌而出,令旁边骑从大惊失色。
章钺右臂发力,将长枪上军官挑下马去,目视侍卫司骑从喝道:“回去告诉樊爱能,右军须拼力死战。章某所部只听陛下旨意,他指挥不了!”
那百来名骑从脸色大变,眼里满是惧色,纷纷对视一眼,带走了那军官遗体,调转马头飞快离去。这军官死得冤,章钺也不是漠视生命的人,但眼下情势容不得他犹豫,警告樊爱能是必须的,否则就得听他命令出战,那就得被连累至死。
章钺率兵赶到右军东侧,郝天鹰已率兵选定了排阵地形,正在附近来回察看了望。这儿在右军侧前位置的一道小山岗上,说是山岗,其实跟土埂子差不多,只比平地高一点。
药元福调出来的那两营还好,自己麾下这三营士兵远道而来,都非常疲惫,战马都浑身是汗,不停地打着响鼻。章钺命士兵们牵马列阵,给战马饮用加了少许盐巴的清水,同时检查武器,现在两军对阵,战斗随时有可能打响,他可不敢疏忽大意。
“将军!你的武器准备好了!铠甲要不要再检查一下?”李多寿问道。
章钺站在阵列前排,抬头远望北面汉军,这中间距离约有两里远,只能看到一堵黑色人墙,以及随风猎猎的旌旗。他记得是张元微击溃右军,细节就记不太清楚了。
“嗯……也好!对面北汉军主将是谁啊?”章钺问李多寿道。
“郝指挥说是张元微!”李多寿说,他手脚麻利地替他们系紧了后腰和前面勒甲绊,又再上下查看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回到侧后马前。
章钺不再多问,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士兵们以梯队排列,皆牵马等待,有的士兵在喝水,有的居然在偷吃干粮……章钺大为恼怒,喝令李多寿道:“去传令!战前不许吃东西!”
早上天不亮就出发,现在都快到午时了,士兵们又累又饿,这都很正常。可这时候身体还在发热,喝水会马上出汗,人会更疲惫。战马其实也是一样,但又不能不给它们喝点,只是控制多少的问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