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子时
‘‘咕咕,咕咕。’’
听到这熟悉又可怕的鸽子叫声,原本侧卧在美人榻上的环儿忙披上衣服到窗前取下鸽子脚上的纸条,又小心翼翼的向四周望一圈,确定没有人了才关上窗户,借着微弱的烛光细细读着,
‘‘还好,陈阿娇得逞了。’’
用十两银子贿赂了守宫门的小侍卫后,魅姬带着一个小箱子成功离开了皇宫,到了阿悄住的客栈。
屋内的女子还是缩在房间一角,不停的呢喃着什么。小二送来的饭菜一口都没有动,被冷落在门口,青紫色的痕印丝毫没有褪去,反而越来越大,快要占满了整张脸一般。
原来只有当它真正失去的那一刻,才是你真正注意到它的时候。
不忍心看阿悄孤独痛苦的样子,魅姬轻叹一口气,将手里宝贝着的箱子放到阿悄旁边,像劝孩子一样的方式蹲在地上,把手搭在阿悄肩膀上,‘‘难受吗?’’
女子扭过头,布满青紫色痕迹的地方更像是胎记,更让人觉得可怕的是,阿悄空洞的眼神。魅姬无法想象这样单纯明媚的女子会哭,会伤心。那样清澈的眼睛怎么会有这样的神情,她只有十五岁,和姐姐怀着小小的,想吃饱饭的梦想进宫,却不想得罪了谁,落下这样的下场。
索性阿悄已经平静了下来,甚至平静的有些不正常。她累了,像是在对着魅姬告别似得说,‘‘大人,我是不是快死了?’’
‘‘。。。没有,不会死的。’’魅姬拢起她耳边凌乱的头发。这种病虽然会让人变丑,但说实话是没有什么害处的。
这并不是阿悄想要的回答。
她眯起眼睛,不自然的皱起眉毛,‘‘一个长成这样的女子,活在世界上有什么意义呢?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我那瘸了腿的爹,还会认出来自己的女儿吗?’’
确立了阿悄的心思,魅姬终于下定决心,郑重的问道,‘‘如果我可以让你变回去,甚至比以前更漂亮,你会答应吗?’’
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样,阿悄的眼睛里重新放出光芒,抓住魅姬的手乞求道,‘‘大人,我答应,只要你能把我变回来,我什么都听你的,大人!’’
轻轻放下阿悄的手,魅姬开始捏起额角那一丝的缺口,那是皮与肉体没有紧密结合的地方,慢慢撕下来。
美丽的容貌啊,终究只是一瞬间的存在。其实世界上本无美丑,因为在那一张薄薄的皮之下,都是一模一样的血肉。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阿悄呆愣在旁,不敢置信的看着大人,却又没有叫出声来。
直到撕下整张皮,魅姬才满意的询问,‘‘阿悄,看见了吗?其实我是,画皮师。你想要什么样的容貌都可以,只要你愿意与我为盟,终身不背叛我,我就可以教你。’’
‘‘阿悄愿意,请大人指点。’’
阿悄很幸运,因为魅姬的打算是,如果阿悄叫人,她会第一时间杀了她,就像当年的芝兰一样。
一炷香后
‘‘好了,睁开眼吧。’’
铜镜后的女子,眉若远山黛,杏眸像含了水一般楚楚可怜,高挺的葱鼻,朱红的小嘴,细腻的皮肤上哪有那一大块胎记似得东西!活脱脱一个小姑娘,就这样‘‘重生’’过来。
似乎连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美貌,喜极而泣,‘‘多谢大人,大人的恩惠,阿悄此生不忘!’’
收拾好自己的小箱子,魅姬叮嘱道,‘‘既然学了我的画皮之术,现在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姐姐我自然会多多照顾,并且先不告诉她你的事。这有一百两银子,还有几本书籍,你自己看着,三天后去东街的怡红院卖艺,我需要你打探些情报。’’
阿悄犹豫了,慢吞吞的问,‘‘为什么,要去怡红院?’’
‘‘那里是最好的住处,并且我要你注意我的义兄吉凯轩,他的小妾环儿你也不是不知道,还有七王,都不是善类。你就要求老鸨,住进一个叫芝兰的女子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