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栀转过头,看到周吉就站在她身后,后面还有十几个男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夜凉如水,晚风吹拂而过,寂静的郊外一片冷意袭来。
“我不是钟斐的女人。”江栀看到这黑压压的一群人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语气平淡地说:“你们找错人了。”
周吉当即冷哼一声,他可是亲眼看到江栀从钟斐家出来的,他指着江栀说:“是不是可不是你说了算。”
江栀没理周吉,拉了一下车门,可是周吉在旁边死死按着,她皱了一下眉,抬起头冷冷道:“松手。”
周吉不仅没松手,反而还用力按了下去,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他冷笑着说:“江小姐,你是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江栀直接抬脚朝他肚子上踹了过去。
周吉没料到江栀会突然动手,没防备就被踹了个正着,身体向后踉跄了两步,江栀看也不看他,直接伸手拉开车门。
“操!都他妈愣着干嘛!”
周吉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后面十多个人立马朝江栀奔了过来。
有人拉住了江栀的胳膊,江栀本来半个身子都已经进了车里,生生被拽了出来,她迅速从包里掏出刀,反手就划了过去。
拽着她胳膊的人猝不及防间就被刀子划破了脸,伤口从鬓角一直延伸到下巴,鲜血顿时涌了出来,他下意识地松开手,捂住脸痛叫出声。
旁边人见状愣了愣,嚎了一声。
“卧槽!周哥!这娘儿们带了刀!”
周吉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被江栀阴了一下不说,这么多人来抓一个女人,还没开始呢,就废了一个,说出去简直要被人笑掉大牙,周吉还从来没有在一个女人手上吃过这么大的亏。
江栀拿着刀,后背靠在车身上,眼神凌厉慑人,“谁敢过来!”
周吉扒开前面几个人走过去,眼神阴翳地看着江栀,“倒真不愧是钟斐的女人,有两把刷子,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说着他朝离江栀最近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个人立马朝江栀扑了过去,江栀挥刀去砍,手腕却被用力握住,刀一下子脱了手。
没了刀,江栀的攻击力就弱了很多,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一起扑上来,江栀顿时就被一左一右的钳制住,动弹不得。
有人踢了江栀腿弯一下,她不受控制的跪在了地上,周吉居高临下的睨着江栀,抓住江栀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冷哼一声说:“刚才不是还挺厉害的么,现在怎么怂了?嗯?”
江栀目光冷冷地看着周吉,语气讥诮,“你也就能对女人和小孩发狠,上次我可是亲眼看见你被钟斐揍得站都站不起来,最后跟一条死狗一样被人给抬出去的……”
“你给我闭嘴!”被戳到痛处,周吉顿时双眼充血,扬手狠狠扇了江栀一巴掌。
江栀的头被打的偏了过去,嘴里破了个口子,血腥味弥漫开来,她吐了一口血水,抬头看向周吉,扯了一下嘴角,语气讥诮,“怎么?我说的不对么?你就是一个只敢动女人的孬种!”
周吉被气得浑身发抖,他掏出刀,抵在江栀喉咙口,表情狰狞,“你再敢多说一个字,老子今天就宰了你!”
江栀垂眸看了一眼,刀光冷冽,锋利的很,她不仅没有惊慌,反而还冷笑一声,看着周吉的眼睛一字一句笃定道:“你不敢动我,我死了,你难道要用一个尸体去威胁钟斐么?”
周吉死死瞪着江栀,他被这个女人气得半死,可偏偏她还全都说中了!
这是钟敬指名要的女人,是用来对付钟斐的一张王牌,必须要抓活的,要是死了,他也不好交代。
江栀看着周吉的眼神越发轻蔑不屑,周吉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这样看轻过,他是不能杀了江栀,但是让她吃点苦头还是可以的。
周吉狞笑一声,一只手按住江栀的头,用刀拍了两下江栀的脸,轻啧两声,“脸蛋倒是不错,怪不得能让钟斐看上,你说我要是划花了你的脸,他还会要你么?”
江栀眼睛都没眨一下,脸上的表情带着一股狠劲儿,她说:“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周吉看着江栀,有一瞬间的犹豫,这女人绝对是他见过的最棘手的女人,不过很快他就抛下了顾虑,扬起刀,对准江栀的脸就划了下去。
江栀猛地转过头,刀尖落在了她的耳后,划出了一道狭长的伤口。
周吉捏着江栀的下巴把她的脸扳了过来,冷笑道:“看来你还是怕的么。”
江栀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微微眯缝了一下眼睛,忽然说:“你完了。”
“我完了?”周吉哈哈大笑起来,拿刀指着江栀,一脸戏谑地说:“我倒是想听听,我怎么完了?嗯?”
江栀对周吉嘲讽的笑不予理会,她的目光穿过周吉,落在了他身后,忽然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周吉莫名觉得这个笑容有些渗人,还没来得及细想,强光忽然从身后照射过来,寂静的夜一下子被点燃,风用力吹过,车辆驶来的声音接连不断的传到他耳里。
最前面的车停了下来,一个高大伟岸的声音逆着光大步朝这里走来。
江栀看着那个不断朝自己走来的身影,他仍旧是一身黑衣,仿佛与黑夜都融为一体,光晕萦绕在他周身,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他踏着灯光,在这充满危险的夜里留下沉重而清晰的痕迹,一步一步,坚定不移的走向江栀。
电影里说,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而她的意中人,会点亮漆黑的夜,满载她殷切的热望,在危难之中救她于水火。
宋成爱曾经对江栀说过,心动是一刹那的,在那一瞬间,你的心告诉你,就是他了。
有小弟指着周吉身后喊了一声:“周哥!钟斐来了!”
周吉迅速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他挥了一下手说:“赶紧带着这个女人走!”
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钟斐带来的人已经彻底包围了他们,周吉情急之下,心生一计,他刚想伸手拽起江栀,用江栀挡枪,钟斐就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周吉都没来得看清钟斐的动作,就直接挨了钟斐一拳,顿时眼冒金星,倒了下去。
钟斐不再去管周吉,他看着江栀,江栀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指痕,微微红肿起来,嘴角还破了一块,不过最严重的还是她耳后那道狭长的伤口。
伤口还在流血,鲜红色的血液浸染了她身上的白色衬衫,触目惊心。
钟斐紧紧拧着眉,眼里夹杂着浓郁的怒气,还有深深的心疼。
和他相比,江栀脸上的表情要简单很多,也平静许多,她看到有人上前拎起了地上的周吉,出声说:“等一下。”
吴忠愣了愣,看向钟斐,询问他的意见。
钟斐问:“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把他欠我的讨回来而已。”江栀对钟斐说:“能让你手下帮个忙么?”
钟斐不知道江栀要干什么,但是她的眼神非常静,他没有多问,对吴忠点了点头。
江栀说:“把他架好。”
吴忠依言双手从周吉腋下穿过,把他牢牢固定住,吴忠这个人壮的跟头牛一样,周吉跟他一比跟颗豆芽菜似的,动都动不了。
周吉看着江栀,江栀眼神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狠劲儿,和刚才如出一辙,他顿时有些后怕,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江栀就抡圆了胳膊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周吉咬到了自己的舌头,顿时呜咽了一声。
江栀甩了甩手腕,脸上神情未变,从周吉兜里掏出刀,又准又狠地在周吉脸上划了一刀。
完事后,江栀随手就把刀扔了,手指指着周吉,眼中的狠劲儿更甚,唇角却勾了起来,“这是你刚才对我做的,现在我都还给你了。”
周吉眼前一片血污,朦胧中,只能看见江栀唇角的笑容仿若恶魔一样。
他想起之前江栀说的那句话——你完了。
钟斐对吴忠挥了一下手,吴忠就带着周吉走了,周吉带来的那些人基本上都全军覆没了,黑夜又恢复了原本的安静。
风也渐渐平息下来,江栀和钟斐面对面而立,钟斐说:“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
江栀摇了一下头,但是摇头的动作牵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她顿时皱起眉轻嘶了一声。
钟斐看到更多的鲜血从江栀的伤口涌了出来,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按在了江栀的伤口上。
江栀抬眸看他,因为钟斐的动作,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很多,近到她似乎都能感受到钟斐扑面而来的热气。
有些灼热,带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江栀移开目光,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钟斐的距离,黑夜里,她的声音冷凝而寂静,“谢谢你来救我,我自己去医院就好了。”
钟斐的手还停留在伸出的姿势没收回来,他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指尖僵硬,嘴唇紧紧抿着,整个人好似一条绷直的线,稍不留神,就会断掉。
你经历过失去的滋味么。
原本触手可及的东西,却被自己亲手推开,想要重新追回来,竟是这样的艰难。
失而复得是人间一大喜事,那若是失而不得呢。
江栀转过身,还没走两步,手腕就被钟斐大力握住,他不想再像上一次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离开,那种无力的感觉经受过一次就已经够了。
“我送你去。”
“我说了不用你送!”
江栀皱起眉,挣扎着想甩开钟斐的手,但是钟斐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就敌不过他,两个人像是较上了劲,她越是挣扎,他就越是用力握住她。
“钟斐!”江栀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怒气,“你是不是有病,我用不着你管!”
钟斐回头看了江栀一眼,“我不管谁管?”
听见这句话,江栀忽然安静了下来,钟斐以为她会乖乖听话,可下一秒江栀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眼睛看着他,目光像刀子一样冷冷的剜着他,“钟斐,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钟斐猛地顿住。
“当初是你说让我不要招惹你的,也是你要和我划清界限的,可你现在这样算什么?”
江栀伸手推了钟斐肩膀一下,步步紧逼,“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栀把当初钟斐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钟斐沉默,当初是他错了,现在他只能默默承受,等着江栀的怒火过去。
“说话!”江栀声音陡然拔高,眼睛紧紧盯着钟斐,“你把我当什么了,你不喜欢就踢到一边,后悔了就凑过来,你凭什么认为我要听你的话被你牵着鼻子走?!”
钟斐看着江栀,因为激动,她脖子上本来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又崩裂开来,他皱起眉,“你的伤——”
江栀打断钟斐的话,“我的伤不用你管,我就是死了也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这么关心我干什么,你喜欢我啊?”
钟斐沉默的看着江栀,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却像是要有千言万语要说。
江栀朝钟斐走近一步,抬起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钟斐,固执地问:“你喜欢我么?”
这才是江栀最想要说的话。
她心里无数涌动的情绪,无法宣泄的愤怒,全都化作五个字——你喜欢我么。
如果你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推开我,如果你不喜欢我,现在又为什么来挽留我。
钟斐嘴唇蠕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这是一个简单又复杂的问题,简单到只要一句是或不是就可以回答,可同时又复杂无比,因为牵扯的东西太多,要背负的东西也太多。
他以为自己可以把这段感情处理好,把心动掩藏得不让任何人看出来,可实际上,这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从江栀说“我就是想要你这个人”开始,钟斐就彻底沦陷了。
钟斐握着江栀手腕的手越发用力,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只为抓住她。
江栀低头看了一眼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因为太过用力,钟斐手背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她抬起头说:“我数五个数,你要是不松开手,我就当你喜欢我了。”
钟斐没有动,目光深深地看着江栀。
江栀看着钟斐的眼睛,轻声数道:“五,四,三,二,一……”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钟斐忽然一用力,直接把江栀拉了过来,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低沉的嗓音伴随着轻柔的晚风落入她耳中。
他说:“如你所愿。”
江栀思考着这四个字的含义,为什么是如我所愿呢,还没等她琢磨出个所以然来,钟斐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大步朝自己的车走去。
算了。
不想了。
江栀双手搂住钟斐的脖子,把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她想,这个男人的怀抱果然如她想象中一样温暖啊。
钟斐把江栀放到了车里,替她系好安全带,然后绕到另一边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
四十分钟后,钟斐把江栀送到了第一人民医院,她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可血糊了半边脖子,看着还是很吓人。
医生给江栀清理伤口的时候,钟斐的电话响了,是陆臻打来的,他看了江栀一眼,江栀正把头发拢到一边好方便医生处理伤口,听到电话声响,她对钟斐挥了挥手,“接吧。”
钟斐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陆臻问:“怎么样?人救下了么?”
“嗯,救下了。”
陆臻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顿了顿又好奇地问:“她是不是很感动?”
钟斐下意识地看向江栀,江栀正在跟医生说话,不知谈到了什么,她的眉头轻轻蹙起。
陆臻在电话那边继续说:“女人啊,都是感性的,英雄救美这一套永远都不过时的,搞不好还会以身相许呢。”
以身相许么?
钟斐的思绪有些飘忽。
“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陆臻笑着说:“阿四,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啊。”
说完陆臻就挂了电话,钟斐收好手机,回到江栀身边。
医生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正在给她缠绷带,一边缠一边说着注意事项,江栀看见钟斐过来,就对医生说:“你说了我也记不住,你跟他说吧。”
医生顿了顿,看了钟斐一眼,叹了一口气,把注意事项又重新说了一遍,“年轻人,好好照顾你女朋友吧。”
钟斐点了点头,江栀却在旁边纠正道:“医生,我可不是他女朋友,别误会。”
医生楞了一下,大概是以为这对小情侣正在闹别扭,也没多说什么,最后拍了钟斐肩膀一下,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低声说:“我老婆也经常跟我闹别扭,习惯就好了。”
钟斐拿了药和江栀往外走,江栀摸了摸肚子,转头对钟斐说:“我饿了,吃点东西去吧。”
两个人来到了上次吃饭的小餐馆,服务员也还是之前那个,居然还认出了他们两个,“是你们啊,这次想要点什么?和上次一样么?”
江栀刚要说话,钟斐连忙赶在她前面点了两个菜,都是刚才医生告诉他有助于伤口愈合的。
服务员见状不由得笑了笑,忍着笑应了一声,“好。”
江栀看着钟斐,微微皱着眉。
钟斐问:“怎么了?”
“我不喜欢吃胡萝卜。”
“对伤口好。”
“那你喂我。”
“……”
“你不喂我不吃。”
江栀双手托腮,一本正经地看着钟斐。
钟斐微微叹气,只得点了点头。
江栀笑了笑,眼睛微微弯着,一双浅眸含着盈盈笑意,笑容清浅动人。
这个笑容蓦地落在钟斐眼中,他心中微动,伸手抚了抚江栀散落在耳边的长发,手指偶尔触碰到她的脸颊,他感觉指尖有些发麻。
江栀握住了钟斐的手,身体微微往前倾,看着钟斐的眼睛,“大庭广众的,你别勾引我。”
她的神情很认真,这让钟斐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事实上,他也笑了出来。
江栀和钟斐认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钟斐笑,这个笑容幅度并不大,他的唇角也只是轻轻勾了一下,却好似惊鸿一瞥,江栀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用力捏了钟斐的手一下,“你别笑。”
钟斐愣了愣,“怎么?”
“不许问。”
“……”
服务员过来上菜,江栀一看见胡萝卜顿时就胃口全无,她扒拉了一下饭,单手托腮叹了一口气,正惆怅间,忽然看见钟斐夹着胡萝卜的筷子伸到了她面前。
江栀抬头看了钟斐一眼。
钟斐说:“张嘴。”
“我刚才开玩笑的。”
“你说了,我喂你就吃的。”
“……”
江栀只好认输,乖乖把胡萝卜吃了进去。
她的饭量还是那么少,只吃了一点就饱了,钟斐觉得钟嫣嫣平时的饭量都比她多,怪不得抱起来的时候那么轻。
江栀喝了一口水,忽然想起什么,一脸正色看着钟斐,“你是不是欠我一句对不起?”
钟斐看着江栀。
“那些人以为我是你的女人才找上门来的,可实际上我并不是你的人。”江栀手指点了一下桌面,笑意盈盈的看着钟斐,“你觉得你是道歉好呢,还是把我是你的女人这件事坐实比较好?”
钟斐默了一瞬,然后淡淡反问:“你想要哪个?”
江栀没想到钟斐会反问,她顿了顿,然后哼笑一声,“你还真是狡猾啊,明明是我问你,怎么现在变成你问我了?”
“因为我尊重你的决定。”
江栀挑眉,尊重她的决定?
她琢磨了一下其中的意思,然后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他们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尽管彼此早就心知肚明,江栀喊来服务员,“结账!”
深夜的街道灯火通明,大多数的店都已经关门了,行人和车辆都很少,晚上温度有些低,钟斐把外套脱下来罩在江栀身上,“我送你回家。”
“嗯。”
江栀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坐进车里。
她把车窗落下,转头看着飞速倒退的夜景,心情忽然很好,她打开车载播放器,里面顿时传来悠扬的女声。
你爱的不告而别
一生是多长时间
江栀挑了一下眉尖,“这不是我上次在酒吧唱的歌么?”
钟斐专心看着前面,嗯了一声。
外面朦胧的光在钟斐脸上一闪而过,江栀凑过去,贴着钟斐的耳畔,轻声问:“你喜欢啊?”
钟斐没应声,江栀又靠近几分,她察觉到钟斐因为她的靠近,身体慢慢紧绷起来,她勾了勾唇角,一只手按在了钟斐的大腿上,男人的腿部肌肉遒劲有力,隔着薄薄的布料,灼热的温度传到江栀的指尖。
食指在上面轻轻滑过,一路往上,江栀低笑一声,呵出的热气落在钟斐耳垂上,“你喜欢就跟我说嘛,一直憋着不难受么?”
前面是红灯,钟斐停下车来,整个条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一个行人也没有,气氛寂静又暧昧,风从江栀那边的车窗轻轻吹进来,钟斐闻到了江栀身上些许的药味,混合着她身上的香气,格外诱人。
钟斐转过头,江栀没有动,就那么一直看着他,眼睛眨了眨,眼睫毛轻轻刮过钟斐的脸颊,像羽毛一样轻柔,细腻。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和江栀的呼吸交融纠缠,钟斐低下头,就在他的嘴唇快要贴上江栀的唇的时候,江栀忽然往后靠了一下,指着前面懒洋洋地说:“啊,绿灯了呢,你不走么?”
钟斐顿住,抬眸看向江栀,江栀一脸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故意打了一个哈欠,催促道:“快点,我要困死了,还要回家睡觉呢。”
“……”钟斐咬了咬牙,转过头,踩下油门。
二十分钟后,钟斐把江栀送到了家门口,江栀很愉快的下了车,对钟斐挥了挥手,“我走了。”
“嗯。”
钟斐的脸色因为之前的事还有些不大好看,一张脸紧紧绷着,又冷又硬。
江栀看着他,忽的笑了笑,弯下腰半个身体探进车里,双手捧着钟斐的脸,在他额头上轻吻一下。
钟斐抬头看着江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揉了揉他的脸,就跟揉面团似的,唇角微弯,轻声说:“晚安。”
说完,江栀就转身离开。
钟斐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进了别墅,好半晌后,他像是回应般的呢喃着。
“晚安。”
这个时间段,江丙坤和姚淑秋应该都睡了,江栀进门后却发现厨房的灯亮着,正疑惑间,就看到江倩走了过来。
“听说你和封家大少爷订婚了。”江倩靠在鞋柜上,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恭喜恭喜啊。”
江栀懒得理会江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更加懒得理会江倩那些废话,她换上拖鞋,绕过江倩就往里走。
“刚才那个男人——”江倩说:“应该不是封家大少爷吧。”
江栀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江倩。
江倩仍旧是笑着,“你这可是红杏出墙呢,万一被封家的人知道了……”
江栀打断江倩的话,一脸冷淡地说:“这和你有关系么?”
江倩走近江栀,抬手拍了拍江栀的肩膀,“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你自己私生活不检点也就算了,可别连累了我们。”
江栀甩开江倩的手,冷笑一声,“这句话你自己留着就好了,你的私生活可比我要精彩多了,不用我提醒你,你当年是为什么逃到国外的吧。”
江倩眼神陡然一变,恼羞成怒道:“你给我闭嘴!”
江栀冷哼一声,直接转身离开。
江倩站在原地,死死地瞪着江栀的背影,攥紧了拳头,咬着牙自言自语道:“都是因为你,全都是你的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
这一晚江栀睡得很好,还做了一个跟钟斐有关的梦,醒来的时候她点意犹未尽,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
今天是周末,难得不用早起,江栀准备睡个回笼觉,最好能跟上一个梦接上。
只可惜此时有人敲门,江栀皱起眉,有些不悦地掀开被子下了床,趿着拖鞋去开门。
江丙坤站在门外,他很少会主动找江栀,每次过来,都没什么好事。
江栀眉头皱的更深,冷冷地问:“有事么?”
江丙坤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钥匙,“这是松山路那栋房子的钥匙。”
江栀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接过。
江丙坤说:“今天你就搬出去吧。”
江栀掂了两下手里的钥匙,哼笑一声,“这么急着把我赶出去啊,为了江倩你还真是下了血本呢。”
江丙坤没接江栀的话茬,自顾自地说:“那套房子我已经过户到你名下了,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我们也算两清了。”
“两清?”江栀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即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她抬眸看着江丙坤,目光像是带着刺,“说的倒是轻松啊,我告诉你,你毁了一个人,就要毁了自己来偿还。”
江栀伸手用力点着江丙坤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这才叫两清,懂了么?”
听了江栀的话,江丙坤脸色有些难看,他说:“别忘了,苏眉这七年来在医院治疗的钱都是我出的。”
“所以呢?”江栀反问:“你觉得我应该对你感激涕零,磕三个响头来表示感谢么?”
江丙坤没说话。
江栀摆了摆手,“别闹了,你觉得你自己受得起感谢这两个字么,这可都是你自作自受啊——”她的声音瞬间就沉了下来,“你个强奸犯。”
话音落下,江栀看见江丙坤额角的青筋一根一根的冒了出来。
她没管江丙坤的反应,直接关上了门。
江栀没急着收拾东西,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她感觉肚子都快要饿扁了,就叫了一份外卖,填饱了肚子后才开始整理东西。
光是衣服就整整塞了三个行李箱,江栀叹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坐在床上抽了根烟,她的车留在工作室了,一会儿是打车还是……
啧,她皱了皱眉,真是烦。
江栀把手机拿过来,准备给宋成爱打一个电话,叫她过来帮忙,江栀点开通话记录,目光落在钟斐的名字上,她弯了弯唇,忽然改了主意。
……
地下室。
周吉等人被关在这里已经一夜,钟斐坐在一把椅子上,嘴里叼着烟,白色的烟雾缭绕而上,让他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
吴忠走到钟斐旁边,低声说:“四哥,他还是不肯说出钟敬的下落。”
钟斐没说话,吸了一口烟,火星在指间明明灭灭,他把烟蒂摁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然后站起身,大步朝周吉走过去。
周吉被绑在一个椅子上,头深深地低着,像是失去了意识。
钟斐拎起地上的水桶,直接朝着周吉泼了过去,周吉猛的惊醒,还没等意识彻底恢复,头发就被人用力揪住,力气大得像是要把他的头皮都扯下来。
周吉被迫仰起头,钟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睛黑漆漆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问:“钟敬在哪?”
“我不知道……”
钟斐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周吉连同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他捏了捏眉心,脚尖踩着周吉的脸,像是最后的耐心都已经被耗尽了,“我再问最后一遍,钟敬在哪?”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钟斐顿了顿,从兜里掏出手机,看都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把电话挂断,又重新放了回去。
可下一刻,手机又响了起来,钟斐拧着眉,有些不耐地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后愣了愣。
他挥手招来吴忠,指着周吉说:“继续问。”
说完,钟斐就拿着手机离开地下室,上了两步台阶,接通了电话。
“喂——”
“你竟然敢挂我电话。”
“……”钟斐停顿了一下,才说:“刚才有点事。”
江栀问:“什么事?”
“……你打电话有事么?”
钟斐只好转移话题。
江栀说:“你过来帮我搬家吧,我一个人弄不过来。”
“好。”
江栀笑了笑,“那我等你哦。”
三十分钟后,钟斐开车到了江栀家,他按响门铃。
不一会儿,江栀就过来开了门,她穿着一条长及脚踝的碎花裙子,脖子上缠着绷带,头发松松的绑在脑后,额上还有一层薄汗,“进来吧。”
钟斐走了进来,江栀说:“不用换鞋了,跟我上来。”
江栀带着钟斐来到自己的房间,东西她都已经整理好了,屋子里摆了三个行李箱,还有两个大包裹,“帮我把这些东西抬下去吧。”
“嗯。”
钟斐点点头,一手拎着一个箱子就往楼下走,江栀抱起地上的大包,准备跟着钟斐一起下楼,钟斐看见了就说:“一会儿我拿。”
“没事,我拿得动。”
钟斐看着江栀没动。
江栀只好放下包,钟斐这才继续往楼下走。
看着钟斐大步流星的背影,江栀不由得勾起唇角笑了笑。
转回身的时候发现,江倩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她正靠在自己房间的门上,一脸戏谑地看着江栀。
这样的目光让江栀莫名的很不爽,她说:“你看什么?”
江倩笑了笑,耸了耸肩,“没什么。”
江栀皱着眉,没再搭理江倩,直接回了房间。
钟斐很快就又回到楼上,看到江倩的时候目光顿了顿。
江倩刚才只看到了钟斐的一个侧影,看到钟斐的正脸后,她的表情倏地一下变了,立马转身回了房间,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江栀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江倩房间的方向,不放心地问:“怎么了?”
钟斐收回目光看向江栀,“那个人是……你姐姐?”
江栀嗯了一声,不想和钟斐提太多关于江倩关于家里的事,她把钟斐拉进了房间。
这种时候有个男人的好处立马就体现了出来,钟斐只走了两趟东西就全都搬完了,如果是江栀一个人的话,最少要跑四趟,还会累的腰酸背痛。
两个人坐进车里,钟斐问:“地址?”
“松山路。”江栀忽的笑了笑,“离你家还挺近的呢。”
是挺近,就隔了两条街,步行的话,估计有个十五分钟就到了。
钟斐把江栀送到了她的新家,这套房子是江丙坤前两年买的,买来后基本上一直空着,也没人住,屋子里的家具都套着布罩,江栀进去后把布罩都撤了下来,然后打开窗户通风。
江栀站在窗前,对钟斐勾了一下手指,“过来。”
钟斐走过去,江栀指着东北方向说:“你家在那儿吧。”
现在正是华灯初上时分,太阳渐渐落下,万家灯火稀稀拉拉的亮了起来,天边呈现出橙蓝交加的颜色,浮动的云彩在天空飘浮,天地间一片瑰丽之色。
钟斐的目光落在江栀的手指上,她的指尖似乎也晕染上了一层夕阳橙黄色的光芒,他伸出手,握住了江栀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带着灼热的温度,把江栀的手牢牢包裹住。
江栀转头看向钟斐,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身上可还有伤呢,你要是做点什么把我伤口崩开了,我饶不了你。”
“……”
钟斐松开了手,江栀这句话把刚才那个暧昧而美好的氛围给搅得稀巴烂。
“有点饿了。”江栀坐在沙发上嘟囔了一句,她问钟斐:“你饿么?”
钟斐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江栀忽然伸手撩了一下头发,对他眨了眨眼睛,“肯定饿吧,毕竟我这么秀色可餐。”
“……”
江栀在外卖软件上戳了戳,点了两份盖浇饭,外卖小哥来的还挺快,二十分钟就到了,江栀去接饭的时候,小哥还笑着说:“麻烦给个五星好评,祝您用餐愉快。”
“嗯。”江栀应了一声,把两份饭放在了餐桌上,拿起手机点了好评,放下的时候发现钟斐一直在盯着她看,她不由得问:“怎么了?”
钟斐摇了摇头,拆开了外卖袋子。
很快,两个人就吃完了饭,钟斐觉得应该没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了,准备离开,江栀对他说:“一会儿帮我换药吧,我自己不好换。”
那就……再多待一会儿吧。
江栀从箱子里翻出拿出浴巾和洗漱用品,放到了浴室里,“我先洗个澡,洗完澡再换药。”
“嗯。”
江栀进了浴室,关上门,钟斐敏感的察觉到她并没有把门锁上。
他坐在沙发上,忽然觉得整个屋子空旷的厉害,非常的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过了一会儿,浴室的方向传来了哗哗的水声,钟斐捏了一下眉心,突然觉得还不如没动静呢。
此时此刻,钟斐的心乱的和浴室的水声是一样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浴室的水声终于停了,钟斐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江栀只围了一条浴巾就走了出来,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或许是因为刚洗完澡,她的皮肤有些红,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异常的性感。
江栀径直朝着钟斐走过来,直接坐在了他旁边,把头发拢到一边,对钟斐说:“来吧。”
钟斐有一瞬间的恍惚。
江栀这句话说得太有歧义,他感觉自己心里杂草丛生,某些念头如同雨后春笋般在心里疯狂生长。
钟斐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他问:“药在哪儿?”
江栀想了一会儿,然后指着其中一个箱子说:“应该在这个箱子里。”
钟斐起身把箱子打开,里面塞满了衣服,钟斐翻了一下,指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他抬起手,一条黑色蕾丝内裤正挂在他的小手指上。
“……”
江栀不知何时来到了钟斐身后,问了一句,“找到了么?”
钟斐身体一僵,随手把内裤塞了回去。
江栀在钟斐身旁蹲下,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水滴沿着发梢滴落在钟斐的手臂上,微凉,却让他莫名觉得有些燥热,她往他那边凑了凑,伸长手臂去找药,钟斐目光落在江栀白皙纤细的胳膊上,半晌后,江栀终于找到了药,“找到了!”
钟斐收回目光,从江栀手里拿过药,两个人坐回到沙发上。
江栀仰着头,方便钟斐拆绷带,她垂下眸,入眼处是钟斐的头顶,他的头发又密又黑,轻蹭着她的下巴,有些痒,她不由得扭了一下身体。
钟斐正专注着给江栀的伤口上药,江栀这么一动,身上的浴巾滑下去一点,露出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她的胸脯微微起伏,中间有一道深深的沟壑。
钟斐的呼吸蓦地变得粗重,手指抖了抖,药粉洒了不少。
江栀伸手按住钟斐的肩膀,凑过去在他耳边说:“喂,你专心点啊。”
钟斐抬头看了江栀一眼,她笑眯眯的,眼睛弯着,脸上的表情带着点戏谑和调侃。
“我也想伤口快点好呢,毕竟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说着,她歪了一下头,“你说是不是啊?”
钟斐看着江栀,目光暗沉沉的,他的手指抚了抚江栀的脖子,她的皮肤很滑,摸着不禁有些上瘾,他说:“什么事情不方便。”
江栀“唔”了一声,“洗澡啊,洗头发啊,都很不方便的。”
钟斐淡淡地问:“还有呢?”
“还有……”江栀双腿交叠在一起,靠坐在沙发上,浴巾包裹下的身体柔软而妖娆,她笑了笑,看着钟斐的眼睛说:“睡觉也很不方便。”
钟斐没有深究具体是哪种“睡觉”,他拿过纱布,贴在江栀的脖子上,然后缠上绷带。
到了这种时候,他反倒不急着走了,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叼出一根含在唇间,拿出打火机点燃。
红光瞬间亮了起来,然后又渐渐黯淡下去,钟斐深深地吸了一口,微仰起头,吐出一串青白色的烟雾。
江栀在旁边看着,她从钟斐手里拿过打火机,金属机身上刻着zf。
手指摸了摸那两个字母,江栀问:“这打火机是谁送给你的?”
钟斐没应声。
江栀眯缝了一下眼睛,“前女友?”
钟斐看了江栀一眼,隔着烟雾,他的目光有些模糊不清,“不是。”
“那是谁?”
“一个妹妹。”
江栀挑了挑眉,哼笑一声,“男人通常把备胎都认成妹妹。”说着她还哼唱起来,“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钟斐被江栀逗得有些哭笑不得。
江栀抬眼看他,“你该不会也把我当成妹妹吧?”
钟斐觉得江栀脸上的表情就是——你要是敢承认我就立马把你踢出去,他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得伸手揉了揉江栀的头。
江栀拍开他的手,眼睛看着他,“别想糊弄过去,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钟斐说:“一个女人。”
江栀拧起眉,刚要发火,钟斐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又加了两个字,“我的。”
我的。
江栀觉得这是一个霸道而温暖的词,人们通常都会说,我的朋友,我的家人,这代表着一种独有且亲密的关系。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蕴含着极重的分量,重重的砸在江栀心里。
她的脑袋有些晕,世界变得一片寂静,周遭的环境也模糊不清,只有眼前的钟斐越来越清晰。
江栀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管什么伤不伤的,管什么欲擒故纵,都去他的。
她现在只想要他。
江栀忽然起身,跨坐在钟斐身上,钟斐抬头看她,目光又黑又沉,浓烈且炽热,黑色的瞳孔印着她小小的缩影。
她抱住钟斐的脖子,抚摸着他温热的肌肤,感受着他皮肤下血管轻微的鼓动,低下头,和他额头相抵,她舔了舔唇,吐气如兰,声音清浅。
“想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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