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张朝辉(1 / 1)

“王丽家,你来了?”

“辉辉呢?”王丽家问。

“还能在哪?”萧帆耸了耸肩:“宿舍呢。”

“谢了!”

“楼下大爷在门口晒太阳呢。”萧帆道:“等我会儿。”

萧帆走进去,不一会儿他的声音传过来:“大爷,我们宿舍灯管子坏了。”

“哪个宿舍的?”

“321。”

“进来登记下。”

“好嘞。”萧帆又道:“大爷,在哪里填名字和手机号啊?”

“上面不都写着吗?”

“我有点看不懂。”

大爷显然脾气不是很好,鼻子里出了一口气:“还大学生呢。”终是起身进去指点了下。

萧帆朝王丽家示意,王丽家迅速蹲下身子猫着腰跑了进去。熟练的找到张朝辉的宿舍,进去轻轻带上了门。

张朝辉余光看了她一眼,嘴里淡淡道:“来了。”眼睛仍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翻飞着。下巴胡子丛生,眼睛被头发挡住只看到眼睛下面一片青灰色,显然常年熬夜。王丽家恩了声,熟练的开始收拾打扫卫生,忙完,一个小时过去了,期间张朝辉除了上了趟厕所,身子坐在电脑前动也没动过。

王丽家拿出自己带来的一叠资料:“这是我给你整理的。”

张朝辉:“恩,放着吧。”

王丽家看着他的侧脸:“我整理了三个晚上。”

张朝辉:“恩。卧槽!傻b啊,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还去推什么塔!”他重重的锤了下键盘。一局输了,他对着耳机道:“再来!”接着点游戏开始界面。

他们之间的话从一年前开始就变的少了。

王丽家拿起资料,翻开第一页:“我读给你听!城市规划是为了实现一段时期内城市经济和社会的发展目标,确定城市性质、规模和发展方向、合理利用城市土地…。”

“卧槽!你先去下路,下路没人。”

“…协调城市空间布局和各项建设的总格部署和全面安排。”

张朝辉抽了一支烟,一只手还在鼠标上操作着。

王丽家:“绿地率是绿地占城市的比重…”

“你好烦啊!”

王丽家还在读,她显然没意识到张朝辉的话是对她说的:“在大城市中由于建筑密集…”

“你好烦啊,王丽家!”这回他指名道姓了。

王丽家的手一顿:“我也不想烦你,可你再这样下去,会被退学的。”

上学期,张朝辉全科爆了红灯,这简直史无前例,这次补考若不过迟早会被劝退的。可当事人仍照吃照喝照玩,似乎全不在意。

开学这才没几天,日日窝在宿舍打游戏,有的老师比较严格,直接扣光了他的平时分。

“退就退吧!”他满不在乎:“现在的生活挺无聊的,我也不想待学校了。”

王丽家挑眉问他:“那你打算做什么?规划好了接下来的生活了吗?”

“没有,无所谓吧,都行!”

王丽家将笔记放在桌上,她早就忍不住了,可她还是忍了一年,她以为很多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淡却,但是这种情况显然对张朝辉不受用:“你非要这样吗?”

“什么?”

“打游戏、逃课、斗殴…”打架最凶的那回,张朝辉打折了别人的胳膊,王丽家又是道歉又是善后,可那人浑身是伤坐在电脑前,嘴里叼着烟,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嫌我麻烦,就不要管我。正好,我也嫌你烦!”

王丽家翻开手机相册亮在他眼皮下面:“看看,这是以前的你!”

那是王丽家偷拍的照片,照片里的张朝辉阳光干净,脸上带着笑,太阳斜斜的打下来,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

“你再照照镜子看看现在的你!如果你懒得照镜子,就仔仔细细的看电脑屏幕,它每时每刻都反射着你颓废的模样!”

“那有怎样?”他说,声音没什么温度。

王丽家笑,笑着笑着就哭了,曾经她喜极而泣过,而今,笑是苦的,哭也是苦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谁都在朝前看,只有你,自怨自艾…你把所有的过错揽在身上…可你觉得滕臻看到你现在这样会开心吗?你这样又能弥补什么呢?我受够了…”她站起身:“我喜欢的是过去阳光自信的辉辉,而不是现在颓废无度的张朝辉。你就永远沉浸在回忆里不可自拔吧!”她拎起包,那人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听不见她说话。

走了几步,王丽家转身,拿起张朝辉的键盘狠狠的砸在地上,这一番用力指甲盖都有些青白:“我恨透了它的声音。”

萧帆回来时看到一地狼藉,问趴在窗台上的张朝辉:“这是怎么了?丽家走了?”

张朝辉的脚边全是烟头,薄薄的烟雾使他微微眯起眼睛:“她不会再来了。”

“你是不是分手啦?”萧帆扫着垃圾,眼里闪着八卦的因子:“说真的!丽家可真是好女人,不仅身材好长得漂亮,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好,要是我能找到她这样的女朋友,我恨不得捧她在手心。”

张朝辉半天没吭声,楼下正是下课高峰期,教学楼里陆陆续续出来不少成群结队的大学生,一个个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我和她只是朋友。”

“哪有这么贴心的‘朋友’?”萧帆啧啧两声:“全世界都知道丽家喜欢你,也就你…不爱美人爱游戏。我们班好几个男生给我打听过丽家呢,你要真不喜欢人家,就直接点,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后来,王丽家真的就不来了。

第一天,张朝辉旁若无人的玩游戏,玩了半天,后半天趴在窗口抽烟发呆,无聊时点开手机相册,他不常拍照,照片寥寥无几,全是高考结束后四人出去玩的场景。那时他真的很阳光,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陈年和王丽家因为站的位置斗嘴,滕臻看着她们笑,而他咔嚓按下了快门键,手上比着大大的v…

第二天,张朝辉只打了一个小时的游戏,侧过脸看着王丽家带来的资料,翻了翻,女孩的字清秀,知识点也写的很仔细。明明他和王丽家不是一个专业,学校离得不近也不远,往返也要两个小时,可她风雨无阻,甚至她更擅长他的专业。张朝辉无法想象,如果没有王丽家,他的生活该是如何?

不得不说,照片带给他的冲击力是巨大的。他早已忘记自己原来的模样,忽然一看,才知道,哦,我原来曾经那般恣意过。也曾那样被一个人深爱过…

一连一星期,王丽家上课、自习,没有张朝辉的日子她并没有什么变化,心情奇异的平静着。下午五点还有一个兼职,她去宿舍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看到白玉兰下的人,身影一顿。

那一刻,时光似乎在倒流,那个她爱的白衣少年正亲昵的看着她,仿佛下一秒陈年和滕臻就要从哪里出来一般。

但她知道,不是!眼前的张朝辉头发依旧长的遮眼。

王丽家走过去,深吸一口气:“找我有事吗?”

这是他第一回到她的学校找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长时间的坐车差点害他吐了出来。这是一年之中最冷的一天,又冷又潮湿,丝丝缕缕,似乎要沁人心骨。也许很久以前就很冷,只是他从来没有出来过。

张朝辉不做声,事实上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你还是现在的张朝辉,就不要找我了,我并不想看到你。”

张朝辉极力压制自己的焦虑,他很怕她真的不管他了。

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剪刀:“我来找你帮我剪头。”

王丽家没动。

张朝辉:“我补考过了,现在可以帮我剪头了吗?”

王丽家不可置信:“你真的不用退学了?”

“恩。”他轻笑,眼底有着更深的黑眼圈:“多亏了你的笔记,当然小爷的学习能力也是无可抵挡的。”十天学了十门课。

王丽家狠狠的扑到他怀里,边哭边笑:“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知道吗?我以为我等不到了,你太可恶了…”

张朝辉不知道原来人和人之间的拥抱也能引起灵魂的颤栗,他觉得鼻子很酸,不自然的拍她的背:“等我理了发,保管还是当年帅气的小爷。”

王丽家当即请假不去兼职,从寝室里拿出一件不常穿的衣服、脸盆和热水壶。

他们去了一个空教室,将衣服围在张朝辉的脖子上,手上拿着剪刀仍觉得这种场景太过梦幻。

“为什么让我帮你剪?”

张朝辉闭着眼睛,轻轻说:“我想让你见证我新生的模样。”这是他欠她的。

她撩起他耳边的头发,一边剪一边说:“我没帮人剪过。”

“没关系,剪成什么样我都认了。”

没人再说话,只听得剪子的咔嚓声。发丝飘啊飘,坠到地上。安静的浮尘在空中飞舞,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

“那天,我跟着滕臻去了ktv…”

王丽家打断他:“都过去了。”

“你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而我想说给你听。”

思绪像一阵怀远的风,飘向过去。

滕臻径直进了一个包间,张朝辉张望着,里头四五个社会青年,看起来个个不好惹。他觉得不妙:“陈年,你在外面等着,要是我没出来就报警。”

陈年呼吸声极其不稳:“哥,你会出来的吧?”

“瞧你那胆子!”张朝辉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不会?”

他一脚踹开门,里面的人显然惊到了,接着他看到了打扮奇怪的潘洁,潘洁的眼里有一丝惊讶和担忧,扯了扯领口,似乎要遮住自己半露的胸部一样。

“张朝辉,你怎么来了?”她快步走过来,小声说:“快走!”

张朝辉瞥眼看领头的黄毛:“我要带滕臻一起走。”

黄毛勾了勾嘴唇:“你就是张朝辉?”

“是!”张朝辉明显的看到潘洁的身子听到这句话时瑟瑟发抖。

黄毛走过来一把抱住潘洁:“我们洁洁经常提起你,现在见到,果然一表人才!”

张朝辉皱眉,不明这句话的意思:“我和她不熟,现在我可以带滕臻走了吗?”

“呦!”黄毛冷笑的看向潘洁:“单相思啊!”他近似粗鲁的撬开潘洁的嘴巴灌了半杯酒进去,潘洁呛的直咳嗽,黄毛推开她,将剩下的半杯酒递给张朝辉:“给个面子喝了吧,也好了却我们洁洁的相思之苦。”

滕臻挡在张朝辉面前,接过那半杯酒:“我喝!”咕噜咕噜下肚:“我们可以走了吗?”

“妹子,你这样很不给我面子啊!”黄毛吊着眉毛说话,吐出嘴里的口香糖:“本来我想着张朝辉喝了这杯,我就放了你们,如今,你坏了规矩,再走就难了。”

他一抬手,有人立即将潘洁的双手按在沙发上,潘洁显然没料到是什么情况,挣扎间裙子撩了上去,内裤半露了出来。

“张朝辉,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立刻上——了我们洁洁,我就放你们走,并且以后不再找你们麻烦。”

潘洁挣扎无果,气的大喊:“黄毛,你什么意思?”

“臭——女表——子,你看我对你多好啊我在成全你的不要脸。”好几回,潘洁和他睡在一起的时候,梦里喊的是张朝辉的名字。

“放心,今个儿是我舍己为人,就算你被他——上了,我还是要你的。”黄毛的话越说越放肆,张朝辉一拳招呼上去:“去你妈的!”他的眼神很冷:“我虽然和潘洁不熟,但好歹也是一个班的,我希望她能幸福。既然她选的人是你,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你就该好好照顾她,而不是这般糟蹋她!”

黄毛舔了舔唇角的伤口:“敬酒不吃吃罚酒!”

寡终究不敌众!很快滕臻也被他们制服。他们没有抓张朝辉,对他们来说,摆布他看他挣扎才是最有趣的。

黄毛兴奋极了:“张朝辉,现在你给我听好喽!老子只说一遍,要么你上了我们洁洁,要么这位画家的手留下来!”

陈年早就报警了,可迟迟不来人,他又不敢离去,乞求包间负责人找人帮忙,那人耳朵上带着亮闪闪的耳钉,看起来担心极了,毕竟,要真发生什么事他的饭碗就保不住了:“行,我去找经理过来。”里面剑拔弩张,似乎马上就有一场腥风血雨。

“我来之前就已经报警了!”张朝辉沉着气:“放我和滕臻走,这事儿就当没发生了。”

“很好!”黄毛鼓掌:“这是你选的,待会儿可不要怪我!”他抄起啤酒瓶往桌面一敲,玻璃碎裂成不规则的锋利形状:“老子不招呼一下,你还以为我说的都纯属是吓唬你的。”

他将玻璃抵在滕臻手心,很快就见了血。

张朝辉瞪红眼睛:“md!”一脚踹飞一个,扑上去就要和黄毛扭成一团。

“啊!”身后传来一声痛楚的叫声!陈年捂着头,指尖汩汩流着血,那边一红毛手上拿着碎了的酒瓶。

陈年摊在地上:“别管我!带滕臻姐先走!”

张朝辉一咬牙,就要冲上去。滕臻痛苦的声音传来,她的手上赫然是扎进去的玻璃片儿。

“横啊!再横啊!”黄毛拔出碎片:“跪下来!”

张朝辉没动,他一脚踹到他脚窝里:“老子让你跪下来磕头!”

潘洁爬过来,拼命的拦黄毛:“哥,吓唬吓唬就得了,再往下,警察会来的。”

“娘们兮兮的怕什么!又不是把人捅死!”

“我和滕臻没过节,真没有!”

黄毛一把推开她:“你没有我有!要不是她见死不救,老子的儿子都落地了。”

他越想越气:“校长的女儿怎么了?还不这样像个狗一样任我宰割?”

张朝辉噗通一声磕在地上,眼睛似乎要渗出血来:“我答应你…所有的要求,你放他们走!”

“成!”黄毛的目光朝潘洁身上挪:“快上吧!”

张朝辉站起身,一步一步朝潘洁走来,潘洁摇头:“张朝辉,虽然我喜欢你,但是我并不想玷污你,你别这样,我对不起你们。”

他一把捞过潘洁压在身下,四周传来哄笑声,张朝辉知道有人全程在录像,他低下头,唇角轻触潘洁的脸,毫无章法。

滕臻死命挣扎:“张朝辉!你要真做出什么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她的声音很大似乎能穿透灵魂。

她叫喊着挣扎:“我宁愿失去一只手!”

滕臻被人驾着走到张朝辉面前,眼睛也被强迫睁开,看张朝辉做那事儿。

“朝辉,朝辉,别这样!”

她几乎泣不成声:“你要继续下去的话,我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

张朝辉动作一滞,身下的潘洁瑟瑟发抖,她是潘洁,那个和他一说话就脸红的女孩,有那么一刻,他想起王丽家还有他们明天要约会的约定。他继续不下去了,心跳骤然失序,乌黑的眸子紧闭。一阵恶心的感觉袭上心头,他隐忍着身子微微发抖着。

“够了!”黄毛下令:“你的机会用完了!”

他拿起玻璃片儿扎向滕臻,滕臻大哭,她的右手除了痛没有别的感觉,那一刻,只觉得张朝辉没怎么样那就够了。

“畜生!”张朝晖扑过去,却被人死死压在地上,那人的脚使劲的碾他的脸:“不要怪别人,是你自己舍不得贞操。”

黄毛扎的很认真也很用力,似乎确定滕臻再也拿不起画笔,才像扔抹布一般将她的手扔在地上。他们和滕臻的手合影,又和张朝辉狼狈的模样合影。

那一刻凝固了,日日回放,好像只是一个电影片段,张朝辉想不起剧情又觉得剧情是刻在脑子里的。

大把大把,一团一团的红。

黄毛一把揽住躲在角落里的潘洁:“宝贝儿,戏已经结束了,咱们回家吧。”

“不,我不走!”潘洁似乎吓傻了,暗黑的角落里缩成一团。

“不走可以,那我再接着玩好了,你说刮花张朝辉的左脸好呢还是右脸好?”

沉沉天色,暮暮尘埃。

有风起风,无风时翩跹的大雪开始下了。

下在所有人的心中,垒成一座坟。

最后谁都走了,只有滕臻的梦想和信仰永远的留下来了。

王丽家正剪到张朝辉的刘海,那双被头发遮盖已久的眼睛正流着泪,而那个男孩紧闭着眼睛紧抿嘴唇。鼻梁还是一贯的干净挺拔,额头光滑,似乎什么都没变。他的头顶有俩个旋,发质很硬,摸起来又些扎手。

世间之事,孰对孰错,又哪能说得清?

“你说,如果我真和潘洁做了那事儿,滕臻会不会原谅我?”

“会!”王丽家斩钉截铁的说。

“我没能保护好滕臻,她会原谅我吗?”

“会!”

“那你呢?你会原谅我吗?”他又问。

王丽家蹲下身子,视线和他平齐:“睁开眼,看着我!”

张朝辉缓缓睁开眼。

“这世上永远都没有什么东西比得上你平安健康。”她轻笑着看他:“滕臻用手护住了你的贞操,我愿用命护住滕臻的手!”她站起身,拿了镜子过来:“看看你的新发型吧,怎么样?喜不喜欢?”

张朝辉看向镜子里寸头的少年,这一刻,他得到了救赎:“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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