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如歌把酒杯凑到鼻前只是轻轻嗅了嗅,便感受到了酒精的气息,这根本就是酒嘛,你以为你在前面加个‘果’字,我就不认识你了!
可是再看高安华兴致如此之高,如果只自己偏不肯喝的话,好像有些煞风景,唐如歌想了想,便决定豁出去了,反正只一杯,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的。
“来,干杯。”
高安华再喊一声干杯,高俊山和唐如歌便配合得举起酒杯,三人一饮而尽杯中之酒。
“好了,酒也喝过了,咱们吃饭吧还是,荷衣,把酒杯撤下去。”
高俊山就怕高安华再出幺蛾子,果酒也是酒,喝多了喝醉了可就麻烦了,所以酒杯一落,就立刻吩咐人来收拾。
景泰坊的烤鸭用的是家传的方子烤制的,鸭肉外酥里嫩,吃起来很有味道,尤其是沾上自制的酱料,配以葱丝和薄饼,那味道可是真的没得说。
高安华连吃了好几块,甚至连酱料吃了一嘴都顾不上了,她早就听闻景泰坊的大名,却一直没能来尝尝,这会儿尝到了如此珍馐,心里欢快得很呢。
不过,唐如歌却不是第一次吃了,以前唐元宏曾买过这里的外卖带回家,只是没有新鲜烤制的这么香罢了。
杜鹃在她身侧伺候,连着卷了两块鸭肉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杜鹃知道小姐吃不了太多的荤食,便又夹了几筷子素食也一并放在了碟子里。
可是,唐如歌只吃了几口,就停下了,她用一只手拖着腮帮,就这么看着大家。
高俊山看她停下了,只以为是饭菜不合口味,便问,“是不是这些你都不喜欢吃。要不然我让人再给你做些别的吧,你想吃什么?”
谁知唐如歌没答他的话,却把另一只手也抬了上来,这下变成了两只手托着腮帮。头一歪,骤然给了高俊山一个从没有过的灿烂的笑容,甚至这笑还带声。
这下子,高俊山自然察觉了异常,似乎唐如歌有些不对劲儿。
“唐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正埋头苦吃的高安华这时也看了过来,她正用筷子夹起一只虾仁,可是在看到唐如歌的奇怪表情之后,筷子都拿不住了,虾仁‘啪’的一声掉在了桌面上。
“如歌。你这是…”
叔侄俩互相看了一眼,高安华的嘴角一抽,低声嘟囔道,“她该不会是醉了吧?可是,刚才明明只有一杯。还是果酒…”
高俊山以前倒是听说过有那种滴酒都不能沾的人,只是却想到今儿就让他碰见了,这可怎么办。
高俊山看唐如歌的眼神已经迷离了,连带着脸颊都变得红彤彤的,便知道她已经不能答话,于是抬头询问杜鹃,杜鹃是伺候在唐如歌身边的丫鬟。她的事应该都知道才对。
“你们家主子这是醉了?以前也这样?”
杜鹃被问及有些惊慌失措,她是伺候在小姐身边的没错,可是毕竟来的时间短,再说了这一段时间小姐并没有喝过酒,也没有提过喝酒会有什么后果,所以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问三不知的杜鹃。让高俊山更无奈了,这可怎么办,是应该把她送回去吗?
不过让他暂时放心的是,唐如歌喝醉了也只是笑,并不吵也不闹。连话都不说,这可是所有醉酒者里最模范的一种。
高安华也吃不进去了,她索性放下筷子,”小叔叔,这下怎么办,如歌一杯就醉了,我们要不要把她先送回唐府去,总不能让她就这么傻笑吧?“
高俊山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是你把唐二小姐带出来的,劝人家喝了酒,把人家灌醉了,再这么送回去,难免会让唐家的人心里别扭,再说了,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如果被人知道在府外酒醉,还不知道要编排出什么难听的话呢。”
“那到底应该怎么办?”
高安华无奈了,上手就摸了摸唐如歌那红彤彤的脸颊,谁知那脸颊烫得很,就好像生病发高热似的,她摸了一下,立刻把手缩了回来。
“哎呀,这热的,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高俊山不好动手,便吩咐杜鹃和荷衣,让她俩把唐如歌扶到靠墙的那张贵妃榻上,然后又开了一条门缝,让外面伺候的人端一碗醒酒汤来。
好歹将醒酒汤喂着喝了下去,唐如歌便沉沉地睡着了。
“唐二小姐睡着了,我就先走了,你待在这里一定要把她看好,等她醒了,觉得没事了,再把她平安地送回去。”
高俊山自觉自己不方便再待在这里,于是先跟高安华交代好了一切,这个小侄女年纪不大,办事还是多少有些迷糊的。
高安华点头,望了唐如歌一眼,“小叔叔放心吧,今日让她喝酒是我不好,我一定会好好的把她送回去的。”
高俊山见没有别的事了,便起身开门往外走,可是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却正好听到了唐如歌的梦呓。
“你为什么要…要这么对待我,我哪里做得不好…”
这梦呓之声虽不大,可是却足以让房间里的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高俊山一愣之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唐如歌。
她就那么躺在贵妃榻上,身上盖着薄被,面容如常,只是脸颊上的潮红还没有退下。
不知道这丫头心里还藏着什么秘密,一丝想要去探究的渴望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高俊山抿了抿嘴,回过头来,还是离开了。
门被关上,已经交代过不许外人进来,这样也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唐如歌喝醉了的事。
高安华从门口走回贵妃榻前,她也听到了刚才唐如歌的梦呓,便好奇得小声问杜鹃,“如歌最近跟什么人有过结吗,是不是有谁对她不好了,我可听说你们家的三小姐好像还故意给她使过绊子。”
见过几次郡主,杜鹃见她跟小姐如此要好,便也没有隐瞒什么,一口气把唐如茵是如何陷害自家小姐的事全部说了出来,当然,杜鹃知道轻重,关于王佑祖那段已经被摘了出去。
高安华之前在宫里听到的那个版本多少带着冼公公的臆断,所以并不真实,而在杜鹃又重新陈述了一遍之后,心下立刻不快了,她是在替自己的好朋友觉得不公平。
“去庵里修行我看都是便宜那个三小姐了,要我说干脆送到庵里去当尼姑好了,唯有青灯古佛才能改掉她的善妒,这样的人还想进宫为我伴读,简直痴心妄想。”
杜鹃也心疼自家小姐,当初三小姐被罚去修行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公平,这回见有人跟她的想法一致,立刻高兴得不得了,连着点头称是。
说完这个,屋里安静了一会儿,高安华觉得有些无聊,就让荷衣掏出自带的毛线,玩起了翻绳。
好在唐如歌睡得并不久,没用半个时辰就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看自己躺在贵妃榻上,竟还吓了一跳。
“如歌你醒啦?”
高安华放下毛线绳,走到唐如歌的跟前,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颊。
“嗯,这回不烫了,应该是没事了。”
唐如歌有些蒙,她起身坐了起来,疑惑地问,“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睡在这里?”
高安华乐了,原来唐如歌竟什么都不记得,她只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又复述了一遍,唐如歌一听就不自觉的脸又红了。
这下可出大丑了!
“你的酒量怎么这么差,一杯就倒,还倒得如此彻底,我都佩服你了。”
唐如歌大囧,她想起了前年的中秋夜宴,她人生中第一次品酒的时候的事,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是不能喝酒的,出于好奇,只用舌头沾了一点儿白酒,竟不自觉的就醉了。
还好母亲发现得早,把她送回逸韵阁休息,要不然非得出丑不可。
只是没想到,这丑事是躲不过去的,那时没出,今儿却出了。
一听到高安华说,刚才自己傻呵呵的只会笑,唐如歌就觉得头皮发麻,老天爷啊,这算什么嘛,人人都能喝酒,怎么她就不行,一口白酒,一杯果酒的量,听起来就好像笑话。
更何况,六皇子还在,要她以后还怎么面对他嘛!
既然酒醒了,唐如歌也该回家了,高安华按照高俊山的吩咐,亲自带着她上了马车,还亲自送了她回去。
他们一起在景泰坊吃饭的事,虽然并不高调,可只要有心人想打听也不是打听不出来,驸马府里,此刻就有人正为此事忧心呢。
“外祖母,这可怎么办啊,那个小贱人跟郡主这般要好,为此总能见到六皇子,若是有朝一日六皇子也受了她的蒙蔽,那我不就没戏了吗?”
武汐茹进京的时候,她父亲武大将军给了她一支近卫军,人数不多,主要是为了保护宝贝女儿的安全。
可武汐茹却从里面挑了几个人来,专门等在唐府门口,就为了打听里面的风吹草动,这不高安华一上门,她立刻就获知了消息,还火急火燎的来找荣贵公主商量对策。
荣贵公主忙着安慰她的外孙,心下也对唐如歌多了几分探究之心,她还真没想到这么个平凡的姑娘,竟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将郡主拢得如此之喜欢她。
“好了好了,不过是个丫头,瞧你担心的,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沉稳都没有了,你且放心,外祖母自有办法,相对付她还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