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
孙舵主哂笑一声,“我说这股不识抬举的劲怎么这么像,果然是亲兄弟!石寨主,你还不自杀,等什么呢?”
“宰了这几个兔崽子!”
石头怒吼一声,身后数十个苗家寨的好汉齐声应诺,一起扑上前去,大打出手。
砰!
啪!
哎哟……
一阵杂乱无序的声音响起,很快就安静下来,只余下偶尔压制不住的痛苦呻吟。
包括石头在内的苗家寨人,横七竖八倒了一大片,个个身上带伤,有的甚至已经出气比进气多,命在顷刻。
反观孙舵主一伙四人,最惨的也就是吴老六,身上多了几个灰扑扑的脚印,脸上也挨了不知谁的重重一拳,左边脸颊高高地肿了起来,满嘴血沫。
“******……老子今天不把你们杀个干净,就白来这一趟!”
一口吐出夹了几颗后槽牙的血水,吴老六含糊不清地发狠,却又牵动脸上伤口,疼得肌肉一阵抽搐。
最洒脱自如的,当然是作为首领的孙舵主,他伤人最多,却连衣衫都不见乱了一点,仿佛解决这些粗豪汉子,对他来说和杀鸡屠狗一般轻松,根本不费什么力气。
石头知道,苗家寨虽然还有数百人能够出战,却也只是以卵击石而已。
蚁多压死象?那只是个说法罢了!
看对方行有余力的模样,就算再调动人手围攻,最多最多,能将这孙舵主的几个手下彻底留在苗家寨,却不知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而更关键的,是这个罪魁祸首根本就留不住,等他回去带人再来,那更是灭顶之灾无可转圜。
“石寨主!”
胜负之势已经十分清楚,孙舵主冷冷地看着对方躺了一地的人,冷笑道:“我听说,你很牛逼啊?”
“我看你苗家寨算是个有发展的地方,这才好几次派人上门收编,没想到,石寨主硬气得很,丝毫不给面子嘛!我还以为,苗家寨是多么藏龙卧虎,多么铁骨铮铮,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轻轻吐了一口唾沫,就落在石头脚边,极度不屑地再问道:“那么现在,告诉我,你还牛逼不?”
见石头等人一时无话,孙舵主目中寒光一闪,凶相毕露,寒声道:“先把这不识抬举的寨主给我宰了!吴老六,这苗家寨,我交给你打理了,以后有什么问题,唯你是问!”
“是!”
吴老六大声应诺,心中暗暗高兴。刚才是哪些狗胆包天的打的老子?等我腾出手来,一个也别想活着!
石头却是不住叫苦,对方咄咄相逼,自己倒是死不足惜,只是这苗家寨若是落在这伙人手中,势必迎来一场残酷的清洗,自己老婆孩子,乃至寨中有骨气的汉子,只怕都面临着可以想见的悲惨结局。
可是刚才剧斗一场,受伤不轻,已经丧失了再战之能,眼看着吴老六狞笑着走来,就要对自己下手,竟然是无力抬手抵抗。
“姓石的!冤有头债有主,今儿取你性命的,便是我吴老六了,到了阴曹地府可莫要告错了状!看看阎王老儿会不会收了老子的命!”
吴老六手中单刀扬起,正要一劈而下,却听耳边传来一个平和中正的声音:“阎王老儿我不管,不过你这条命,今日多半是要够呛了!”
话音刚入耳,眼前就骤然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定睛一看,认识!这不正是龙隐镇上收拾自己很惨的那个小孩么?
于生很生气,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被这吴老六伙同那个行乞的老丐狠狠涮了一通,被人当刀使而不自知。
像他这种初闯江湖的毛头小子,武功不济倒是不会太介意,最怕的便是被人欺骗,那是他们还没长大成熟最直接的证据!
如今当着爹爹面前,被这家伙骗得好苦,小小心灵里,恨透了这吴老六,当即不多废话,一剑破空,直取吴老六胸膛。
孙舵主却是明白,自己这个手下,不是这孩子的对手,现在明显人家动了真火,不救的话,以后世上都再没有吴老六这人了。
身形一闪,同样是掣剑出鞘,险之又险地在吴老六胸口中剑之前,将于生的攻势拦了下来。
于生原也知道今天的对手,不是吴老六,而是这个更可恶的骗取自己同情心的老丐,现在可是没有半点乞丐模样了,衣冠楚楚像个人物。可爹爹就在身边掠阵,什么人物能放在他眼里?
既然来架梁子,便连你一起收拾了!
于生变招迅捷,直接便是一记风卷残云,毫不留情地笼罩住孙舵主周身要穴。
真是天纵奇才!
面对于生时,孙舵主才能真正意识到此子的恐怖,虽然说无论修为还是剑技,他身为一方霸主自然不会弱于孩童,可是这般年纪……才是最令人胆寒的地方!
这孩子有十岁么?看上去最多也就十一二到头了。
自己十岁的时候在干啥?不说还在玩泥巴,至少谈不上半点武艺修为吧?而现在这孩子,居然有模有样地可以和自己过招,并且看样子,短时间内自己要拿下他,并不算容易呢!
他还不知道,于生可还不到十岁,差着一两年呢,真到了十一二岁,他对上于生,胜负之数只怕便要逆转了。
“这位朋友!让你家孩子先收手,老夫有话和你慢慢说!”
对付孩子容易,可从儿子可见父亲,他对于于生背后于云鹏的恐怖,觉得怎样高估也不过分,便根本不愿意多动手,而是想要借势压人。
可是于云鹏却根本不搭理他,这家伙的修为算是过得去,刚好是儿子练功的好对手,自己又近在咫尺随时可以救护,不好好利用一下,那才叫浪费机会呢。
孙舵主高声呼喝几句,都不见回应,反倒是对手的剑势一招紧似一招,自己分心之下,居然渐落下风。
当着几个属下的面,若是还不敌这小小顽童,那可太挂不住面子,孙舵主心神一紧,凝神对敌。
这一认真,的确把一身所学尽数发挥出来,很快便扭转局势,一柄长剑飘飘洒洒,走得是轻灵飘逸的路子,将于生压制得渐渐没有还手之力。
可是名门之后毕竟非凡,于生虽败不乱,守势同样严谨无比,反倒像是比他的进攻更加高明数分。
这是一定的。
于生在孤云峰上,哪个对手不是远远胜过了他?只有在苏长春和苏念北这两个弟弟妹妹面前,能找回几分面子。其他人……就连孤云峰上守山门的弟子,那也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不见得比这孙舵主差了。
于生习武的历程,简直就是一部被虐大的血泪史,对于防御的心得,自然是远超进攻。
孙舵主心中惊奇,没想到这小子防守的剑招,更加高明,倒是又多费了好大一会儿,才将于生的防御剑圈打得散乱,彻底奠定胜势。
还不出手?我看你能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我一剑劈死!
孙舵主始终有一点心神留在于云鹏身上,却总不见他有所举动,不由得发了狠,趁于生剑光散乱摇摇欲坠的时候,一剑当头劈下,眼看着对方回救不及,便要伤在自己剑下。
于云鹏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看儿子也已经得到了充分的锻炼,此刻真是到了山穷水尽支持不住之时,便轻轻一笑,脚下微动,挡在儿子身前,将孙舵主必杀的一剑,轻松接下。
“尊驾终于肯出手了?”
孙舵主知道有此人在,要击杀他的儿子那是断然没有可能,终于迫得对方出手,也算是有了收获,可是这一剑被对方挡住,剑上蕴含的莫大气力,仿佛泥牛入海一般,完全不知去向,甚至双剑相交都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像是砍在了一团棉花上,被尽数卸去力道似的。
不必动手,孙舵主就知道,此人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连对付儿子都不那么轻松,何况这神秘的老子。
可是,他心中毫无畏惧,只因有莫大的仗恃。
于云鹏接过一剑,淡淡开口:“什么来路,为何要为难苗家寨?”
嘿嘿!
孙舵主的脸上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就怕他不打听自己的来路!既然主动问起那是再好不过!
“朋友!你这儿子那是真的了不起,孙某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没见过这般年幼,剑法如此好的后辈!我也明白,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今日苗家寨之势,我劝朋友还是不要沾到身上,这个后果,你担待不起,就算你武功盖世,也是一样无用!”
话语中充满了自信,甚至情不自禁地挺起腰杆,毫不畏惧地和于云鹏对视。
于云鹏倒是好奇起来,满不在乎地问道:“哦?我担待不起!倒是说来听听,我怎么个担待不起法?”
孙舵主知道今天不露出一点东西,也没那么容易过关。深深望了于云鹏一眼,珍而重之地探手入怀,取出一块纯铜打造的令牌,上书一个“天”字,在于云鹏眼前晃了晃,傲然道:“朋友也是江湖人!应当不用我多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