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中,乔子暖穿着一条水蓝色衣裙,从长亭处远远走来,衣袂飘飘,夏风徐徐,偶尔吹起她薄如蝉翼的裙摆和轻扬如风的水袖。
她真是美。
那简兮月站在竹林深处沉默地凝着她,目光似蒙上了一层水雾。藏在袖中的素手情不自禁地紧紧攥在了一起。
那简兮月很不愿意主动承认乔子暖的美,那种浑然天成,像是一个不可触及的太虚幻境的美。
乔子暖这时也看到了那简兮月,她正坐在长廊之中,被一群少女簇拥着,讨论着今年云南国最时新的刺绣花样。
“咦,乔子暖怎么也来了?”
“人家可是未来的商王妃,哪里去不得呢。”
“哼,原来做个徒有虚表的花瓶也能这般好命。”
以往在国子监,乔子暖总有凤子觞护着,根本没有人敢非议什么,可如今她们看到乔子暖独自一人,自然不愿意放过这种能够调侃她的好机会。
可她们又不敢太过放肆,唯恐引来了商王或是凤子觞,所以只得小声地议论着。
乔子暖只是朝着身为主人的那简兮月礼貌颔首,连眼角眉梢都不屑看一眼四周的那些议论自己的人,若无其事地继续欣赏着右相府的园景。
那简兮月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这乔子暖为何不动气?以她如今的身份,即便是在右相府横着走,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吧?
她倏尔语带羡慕地开口道,“子暖鞋上的刺绣图案,乃璟绣坊所绣,我在外头从未见过这样的花色呢。”
听到那简兮月如此正大光明地唤起了自己,乔子暖倒也不扭捏,转身笑盈盈地走到她对面,“那简姐姐,你若也想要,我便让流銮姐姐也替你订一双好了。”
“你说的莫不是花流年的流銮?”人群中,有少女惊呼道。
众少女眼中瞬间升起鄙视,连带看乔子暖的目光,也蒙上了几分轻视。
乔子暖望着对面的那简兮月,脸上依旧笑得灿烂,“怎么?那简姐姐莫不是信不过流銮的眼光?流銮姐姐长得可美呢,若不细看,与你还有几分相似呢。”
“你休得胡说!”那简兮月的贴身丫头瞪着口出不逊的乔子暖,而一旁的那简兮月则羞辱地瞬间红了眼眶。
乔子暖无辜地眨眨眼,“这是做什么?我说错了什么么?”
“你……你竟然敢把我将小姐与教坊舞姬混为一谈?!”
乔子暖不解:“舞姬难道不是女人?”
“那些都不是好女子!”
乔子暖讽刺勾唇,懒懒地抬手遮住有些刺眼的光线,“是吗?那背后嚼人舌根的就算是好女子了?”
众少女不由自主地对号入座,眼神闪烁地躲闪着乔子暖莹亮的水眸。
身在那简府中做客,乔子暖原想将这些搬弄是非的女子视若无睹。
但很明显,有些人根本就是故意想要挑起事端。
她目光轻轻睨过对面的那简兮月。
这位右相千金向来性子沉稳,不像是会这般妇孺之见的蠢人。
为何偏偏今日却故意刁难自己?
这时,右相府管家来报,“老太君请各位贵客往前厅一叙。”
宾客们纷纷来前殿为那简家的老太君贺寿。
凤子觞见乔子暖独自一人跟着人群走进来,眼中顿时泛过一丝欣喜,也不管这样做是不是合规矩,起身就朝着乔子暖走去。
“小暖儿,你怎么也来了?头疾可好些了?”
岳王凤锦予眉头一皱,掩唇干咳了几声。臭小子,老子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
而岳王妃这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乔子暖。
只见她小脸雪白粉嫩,如纯玉一般的娇美容颜,一双水眸晶亮盈动,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她,疼爱她。
又见自家儿子待这姑娘宝贝似地嘘寒问暖,心中对乔子暖越发地兴趣盎然。
她推了推身旁脸色算不上好看的岳王大人,“这女娃儿水灵,我看着挺喜欢。王爷,难得觞儿也中意,不如娶回来当儿媳宠着。”
凤锦予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忘了那简老太君今日请咱们来的目的?”
岳王妃不以为然,“比起那简家的丫头闷屁都不多放一个,这娃儿讨人喜欢多了。”
凤锦予:“……觞儿与那简嫡女有婚约。”
“那又如何?”岳王妃瞪他一眼,“我儿子不喜欢,这婚事作不得数。”
凤锦予嘴抽,“玥贵妃又不是吃素的。”
“她若敢暗中使绊,老娘打到她答应为止。”
凤锦予头疼地扶额。
心中却一点也不怀疑自己夫人的话。
岳王妃乃西楚国皇帝最疼爱的公主西若悦,十七年前因两国联姻才会远嫁云南国。
西若悦年轻时个性泼辣,是个说一不二,直爽率真的性情女子。
而西楚帝为了自家女儿的幸福,甚至不惜冒着风险,将手中精心训练的一批影卫作为嫁妆让西若悦带来云南国。
云南帝也不失为一个君子。为了让西楚帝安心,又将自己手中的大半兵权交给凤锦予掌管,以示自己与西楚国联姻的诚意。
这亦是岳王如今能够统领云南国大半兵权的原因。
这些兵权看似掌握在岳王凤锦予的手中,实则却属于他们夫妻二人共同所有。
是以,云南帝才会紧张凤子觞多过于岳王。
因为,自从有了凤子觞之后,这个皇孙儿才是真正稳定两国关系的关键因素。
西若悦望着自家儿子护着乔子暖的紧张模样,眼中泛起狡黠的光芒。
这丫头,越看越似她未来的儿媳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