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本就在地域上处于弱势,以北山峰终年寒川,无人入境。退居以中,寒暑之地,昼夜温差大,白日骄阳似火,风沙卷地,寸草不生。夜里骤如严冬,寒气逼人,雪虐风饕。
西域百姓大多穷苦,朝不保夕,衣不裹体。放牧纺织,寻宝打猎,日夜辛苦换来的劳动,拿到地域繁荣的楚国进行交换,却也每次只能交换少数的事物和用具。
不但如此,每年还要向楚国进贡最好的牛马,宝石以及美女。
百余年前,西域养兵蓄锐,也曾向楚国发起过战争,只可惜却被当年的霍家军打的一败涂地,甚至险些惨遭灭国,最后还将王室中世代相传的子衿玉佩送去了楚国。可楚国国君却并不放在眼里,竟随意的将他们西域看做国宝的子衿玉佩赠与了霍家。
这份羞辱,即便西域国主换了三代,却还始终放在心里不能缅怀。只可惜,这一百多年来,无一名西域国主有能力带领西域崛起反抗,也致使西域始终受制于楚国。
而到了如今的西域国主,虽有雄心,却也一直不敢轻举妄动。西域人大多健壮,力大无比,即便他们人少,却极为凶悍,一人可低两三名楚国士兵,可若是有霍家军在,西域始终都还是惧怕的。
当今西域王善谋,多年来多次刻意挑起了周国与楚国的战争。只可惜,只要霍青云一出手,每次都能把敌国打的毫无反击之力乖乖投降。因此,他便也更加不敢轻易出手了。
这么多年来,西域王空有谋略,却无胆识,故此郁郁寡欢,唯恐西域终有一日毁在了自己的手中。
直到西域太子百里焓长成,他英勇无敌,桀骜不驯,才谋过人。更重要的是他心狠手辣,胆识敏捷,野心勃勃,这正是如今的西域王所不及的。
“太子,有密报传来。”身后的探子单手放在胸前,恭敬的向那男子行礼,这才呈上方才所得的密报。
百里焓面色肃静,修长的手指夹住那只细细的竹筒,指尖划破竹筒上面的火漆,露出一支鹅黄色的信笺来。
那信笺上的笔迹透着一股女子的柔弱之风,但简单的八个字,却饱含刚毅。“取其信认,静候佳音。”
百里焓英俊的眉眼有所变化,薄唇微微扬起一抹弧度。大手一扬,那信笺四分五裂,如同残枝落叶般飘下城墙。
十月初七是个好日子。霍承欢与阿爹一齐商量,准备这日便将阿娘的牌位送去凌云寺供奉。只可惜阿爹军务繁忙,没有时间亲自将阿娘送走。
霍承欢知道阿爹心中不舍,却也知道逝者已逝,伤怀亦所难免,却也无法改变什么。
当霍承欢跪在凌云峰脚下时才知道,原来要将牌位供奉在凌云寺,为表孝意,是需儿女抱着牌位,从这九百九十九层阶梯之下,三叩九拜,跪着上这凌云寺的。
她倒不是觉得为难,而是想到那日荆公子也是如此上的这凌云寺,心中便就不觉得孤单了。
十月的青石阶上,有些凉意。
秋水担心霍承欢伤了身子,所以特意提前做了两个护膝的布包。可霍承欢却说。“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岂不是枉费了阿娘当初失去性命也要将我生下?再者,这些日子我在府中可不是白锻炼的,早就不似以往那般娇弱了。”
说到锻炼,秋水当真是哭笑不得。不知小姐在哪里想来的怪招,每日不仅大吃大喝,毫无闺阁小姐的风范,还整日拉着她做什么体育锻炼。不是重复下蹲,就是跳跃,有时还围着府中的院墙奔跑。
更令她无奈的是,为了不让老爷发现,霍承欢还经常半夜将她叫醒起来做什么锻炼。弄的她还以为,小姐是在练什么武功秘籍。
起初她还担心小姐莫不是着了什么魔咒。不过今日来这凌云寺走一趟,她才知道,小姐倒是没有骗她。
上次她们前来凌云寺,才走了一小半阶梯,便怎么也爬不上了,累的坐在地上自喘粗气。而今日她却丝毫不觉累,就连小姐也一路坚持了一大半阶梯,都还未喊休息。
霍承欢虽未喊累,可双膝却早已被坚硬的青石板磨破了皮。痛意从膝盖下方传来,霍承欢也实数无奈。即便她改善了体质,可这身细皮嫩肉,却是她改变不了的。
秋水见霍承欢疼的额头上冒汗,却依旧咬牙坚持,心中不由心疼。她拿出帕子,替霍承欢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小姐,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霍承欢摇头。“听说,送牌位入庙是不能休息的,否则就是对逝者不敬,对菩萨不敬。我虽不信佛,却不能让阿娘失望。我没事,还能坚持的住。”她咬牙道。
周围上山的人见此,都不由对霍承欢钦佩起来。要知道这一路陡峭的石阶,一般的小姐就是连一半也爬不上,便坚持不住回府去了。更遑论三叩九拜,一路不曾歇息了。即便是男子,能做到的恐怕都不多。
秋水见自己劝不动霍承欢,便也只能在一旁擦汗鼓励。
而石阶之上,一名身长玉立的男子,正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他从未见过一名普通的女子又如此的毅力,心中一动,他所预料中的霍承欢,并不是娇弱到毫无用武之地。
膝盖处的血迹,染红了一路的青石街。
霍承欢累的实在跪不动了,她想抬头去看,到底还有多远才能到达,可到底是没有一丝力气,汗水流入眼睛里,又胀又痛,眼前一片模糊。可她的意志却在告诉自己,不可以倒下,再坚持一下便好。
秋水心疼的流下眼泪,就连周围的人,也纷纷给霍承欢加油鼓劲。她咬着牙,汗如雨下,竟奇迹般的硬生生坚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