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一紧。倒不担心那藤蔓会断,只怕底下的人儿坚持不住。反应迅速的寻了一根较粗的藤蔓,他一手拉住,朝崖低飞跃而下。
那藤蔓恰巧到达林婉所在的位置,他用另一只手揽过林婉纤细的腰际。林婉抬首,见是他,嘴角扬起一抹安心的浅笑,已经虚弱的不能再言语了。
楚墨殇见到那抹明艳的笑容,心中一怔。“抱紧我。”
林婉虚弱的颚首,将脸扑进了他的怀中。楚墨殇不敢再有犹豫,脚尖几步蹬向崖壁,片刻间便将林婉带上了崖顶。
“你没事吧!”他将她抱在怀中,借着微弱的月光,可见她身着的淡粉色轻纱长裙,被刺荆所划破的地方,隐隐透着醒目的血迹。
她抬眸看他,微微摇头。目光错过他的身影,看向他背后,突然面色一紧,毫不犹豫的朝楚墨殇扑去。
“嘶。”她哀呼一声。
楚墨殇眉目一紧,不及迅耳之势,拔出腰间撇着的匕首,将她手背上的黑蛇斩成半截。“你为什么……”
林婉虚弱的躺在地上,头上密布着点点星光。艰难道:“公子两次救小女于危难中,如此,也算是报答了公子的救命之恩了。”
楚墨殇不再犹豫,抱起林婉,朝山下快速的掠去。
霍承欢一晚都未睡好。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想,莫不是昨日结拜了个哥哥太兴奋所致?
她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起身来到院中。阳光晒在身上已经没有毒辣的感觉,原来已是到了十月。
在院中闲逛了会,实在无趣,便让秋水搬来一张贵妃椅放在院中,懒洋洋的斜躺上去,想要再补个回笼觉。
秋水见自家小姐难得消停了会,自然是欢欢喜喜的守在旁边,还顺便替霍承欢拿来一件厚实点的狐裘披风盖上。
霍承欢笑道:“你怎的不拿一张锦被替我盖上?”
秋水不明所以。“小姐还觉得冷吗?”
被秋水痴呆的模样给逗笑了,她摆手道:“不用不用,已经够暖和了。”
“这是自然。秋水听说,这野狐极为难寻。就是小姐现在身上这张,还是老爷那时候因夫人身子娇弱,所以特意为夫人去围场打了三日的猎,用好几只狐狸的毛皮所拼做出来的呢!”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难怪一直搁在柜子里头,看着有些年头了。
“这是自然。小姐连夫人都忘了吗?”说完又觉得自己失言了,她见霍承欢不语,愧疚道:“对不起,小姐。秋水不是故意提及小姐的伤心事。”
说到这位素未谋面的阿娘,霍承欢还当真没有什么好伤心的。不过心里还是敬佩她的,到底是这副躯体的生母,她霸占了人家身体,自然也成了人家的女儿,理所当然的要表几分孝意才是。
念此,这觉也没法睡了。她提步朝祠堂而去,决定去给阿娘上几炷香。
霍青云回家时,听闻霍承欢今日去祭拜了她阿娘,心中顿感安慰,便顺便去了清漪轩看望霍承欢。
霍承欢这会子正在房中挑选衣服,见阿爹来了。她上前一把抱住霍青云的胳膊,将他搀扶而坐。欢快道:“阿爹今日怎么有空闲来看女儿了?”
“听闻今日你前去祭拜你阿娘了。”
下人端来茶水,霍承欢接过,亲自为霍青云呈上。“嗯。承欢像是许久都未前去祭拜阿娘了。今日秋水提及,女儿便去了。也不知阿娘可否会怪女儿,许久不去看她。”
“傻丫头。你阿娘是最疼你的,又怎会怪你呢。”否则当初也不会拼了性命生下霍承欢。
“虽然阿爹和阿娘不会怪罪承欢,不过承欢还是觉得亏欠了阿娘。阿欢听闻凌云寺的香火鼎盛,若能将选个良辰吉日,将母亲的牌位安放入凌云寺中,也算是成全了阿欢对阿娘的一番心意。不知阿爹以为如何?”
霍青云面色悲痛。即便过去了十几年,他依旧不能忘怀自己的妻子,这也是他多年不娶的原因。他知道凌云寺香火鼎盛,可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藏着私心,所以才一直未将牌位供奉在凌云寺。如今女儿提及,他又怎好再佛了女儿的一番孝心呢!
“既是你的一番孝心,便自然是好的。”
霍承欢见阿爹这般伤感的样子,不由有些心疼,也不由好奇,她阿娘到底是一位怎样的奇女子呢?竟能让叱咤风云,义薄云天的阿爹对她如此倾心相待,矢志不渝。
她的阿娘为了生下她而死,而阿爹非但没有恨她夺走了那个他最爱的女子生命,还把他对她全部的爱转移到了她这个女儿身上,也难怪阿爹如此担心她的安危。只怕是,他已经失去了一次,不能再承受再次失去了。
霍承欢心疼的看着两鬓隐约有些发白的霍青云,扑倒在他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眼角湿润。她想,若是现在能再给她一次回现代的机会,她定然会犹豫了。
看着扑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儿,霍青云也不由眼角湿润起来。他是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
不记得了。好似一切都已变得很遥远了。如今他们的女儿都这般大了。明事理,知进退,懂孝意,还有一颗如男儿般义薄云天,大智大勇的赤诚之心。他也算是没有辜负妻子的期望和托付,这样,他也能够安心了。
“阿爹若是舍不得阿娘,那承欢便不将阿娘送走了好吗?”
“送去吧!阿爹已经霸占了你阿娘十几年,也拖累了她一辈子,如今也该放她离开了。世上无不散之筵席,终有一日,你也要离开阿爹的。”他面色悲凉的道。
“不!阿娘不在了,阿欢便要代替阿娘照顾阿爹一辈子。”
霍青云听她如此孩子气的话语,不由被气笑,心想女儿的这份心性倒是还没长大,都快及笄的姑娘了,却还未想着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