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岚不会安抚人,只是伸手在南宫井辰的脊背上摩挲了两下,却想不到有什么说些什么來分享他的喜悦。
不过南宫井辰是个容易满足的家伙,就算百里岚什么都沒有说,只是让他这样安安稳稳地抱着,也是一种无声的快乐。直到百里岚觉得这样一直开着房顶是件很无聊的事,才推开了南宫井辰,抱怨着说道:“脖子酸了。”
瞧着百里岚难得露出的稚气模样,南宫井辰揉着她的发顶,说道:“抱歉,是我忘行了。只是……看岚儿的样子好像并不感到意外呢。”
晃动下酸涩的脖子,百里岚说道:“我费了那么多功夫带你去疗伤,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你可以重新站起來,所以会有今日的成果,自然不会感到意外。倒是你自己也小心些,腿部痊愈的消息要隐藏好,如果被提前泄露出去,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了。”
见百里岚如此镇定的模样,南宫井辰有些挫败地笑笑,说道:“岚儿,有的时候你太理智了。”
“理智有什么不好,总比两个人一起疯,然后处理一堆棘手的问題好吧。”百里岚无谓地看着南宫井辰的腿,心想那双腿真是太纤细了,看來还需要继续加强锻炼,才能加快恢复。
虽然百里岚依旧冷静,但是并不会影响南宫井辰的好心情,时不时地还想站起身尝试两下,连连声称脚踏实地的感觉很棒。
看着跃跃欲试的南宫井辰,百里岚暗想着,既然南宫井辰的恢复比预想中要好,那么计划中后面的内容就要提前实施了。
***
因为在百里岚那里吃了瘪,夙亦翎的心情异常糟糕,随便找了家妓院就进去消遣。
妓院中的装饰还算雅致,而老鸨也懂得看人,瞧见夙亦翎之后,便满面谄媚笑容地走过來,热络地招呼着。
“哎哟,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啊,长得可真是俊俏,一进來啊,就让我这的姑娘都迷了眼,小心肝都扑通扑通地乱跳呀!”老鸨挥舞着香喷喷的帕子,靠近夙亦翎身边,嘴巴甜腻腻的,说着讨好的话。
夙亦翎皱着眉躲开了老鸨的纠缠,不耐地说道:“去把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叫出來,陪我喝酒!”
“得嘞,请您到雅间稍后,一会就要漂亮的姑娘去陪您!”说着,老鸨向后用了个眼神,便有年轻貌美的小丫头为其引路。直到夙亦翎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拐角处时,老鸨还满心欢喜地以为今日碰到位金主,來这里为搏美人笑一掷千金來了。
可惜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从那间包房内传出一阵委屈的哭声,而后木门被推开,一个哭得妆都花掉的姑娘踉踉跄跄地跑了出來,还不断抹着脸颊,狼狈地跑下楼梯。老鸨正奇怪姑娘为何哭得这么伤心,就见夙亦翎随后从房间中走出,怒气冲冲地看着下面的老鸨,怒道:“本大爷要漂亮的姑娘,可是你给我找的是什么,母夜叉吗!快将你们的花魁送上來,否则我就拆了你这破妓院!”
闻言,老鸨肥胖的身子抖动了下,有些为难地笑道:“这位公子,我们这的花魁她不陪客的。”
“哼,笑话,不陪客那她在妓院里做什么,去做大家闺秀好了!你这女人,不会以为本大爷拿不出钱吧,”说着,夙亦翎从怀中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扔到老鸨的面上,趾高气昂地说道,“这钱够买你们这里十个姑娘了,如果在敢弄个丑女人糊弄我,就放把火烧了这里!”
“这……”老鸨捏着手帕,苦着一张脸说道,“不是我不想给您安排花魁,而是我们这的花魁早就让兰陵王给买下來了,卖身权在兰陵王手中,我们也沒办法决定让花魁接什么样的客人啊!”
“兰陵王,又是兰陵王!”听老鸨的解释之后,夙亦翎非但沒有理解,反而暴跳如雷,一掌打在栏杆上,将栏杆拍碎,“你们一个个都只知道惧怕兰陵王,但是他马上就要完蛋了,沒了他的庇护,你们还享受个屁啊!我今天就点花魁了,你去将她叫來,如果出了事,就由我担着!”吼完这些,夙亦翎转身回了房间,留下老鸨左右为难。
龟公见老鸨不知如何是好,便上前劝道:“这位看上去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要不您和海棠姑娘商量商量,看她能不能出门,伺候下这位公子。虽然海棠姑娘不好钱财,但是您待她不薄,她总该为咱们妓院做点什么的。再说兰陵王现在与王妃伉俪情深,也沒心思理会海棠姑娘,如果她能再找到位靠山,也是好事一桩啊。”
听这龟公说的有理,老鸨决定上前一试,劝劝海棠。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相劝,沒想到何海棠很爽利地答应下來,令老鸨不由松了口气。
精心打扮一番,海棠抱着琵琶敲门而入,向夙亦翎施以一礼,而后在案前端坐,手指撩拨着琴弦。
停下喝酒的动作,夙亦翎看着面前佳人,觉得真不愧是花魁,果然与刚刚的庸脂俗粉不是同一个档次。闭眸听着弹曲儿,夙亦翎暴躁的心一点点缓解,待心中最后一点烦躁也消弭不见时,夙亦翎声音低沉地说道:“有你这样的佳人,兰陵王还不知满足,还要在府中另宠他人,对你还真是不公平啊。”
琴声未止,海棠神情淡然,声音诺诺地说道:“身份有别,海棠不敢奢望什么,只希望王爷一世安康,不受苦难。”
“你对他倒是痴情。可惜啊,你的一片芳心恐怕要错付了。那个兰陵王现在只知道宠爱他的王妃,恐怕连你这个人的长相都忘记了。不然,你就跟了我吧,保证你从此锦衣华服,不比跟着兰陵王差。”
就在夙亦翎考虑要不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时,海棠已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这个提议,义正言辞地说道:“多次公子垂爱,只是我既已经是兰陵王的人,此生就不会再跟随他人,请公子死了这条心吧。”
百里岚因为南宫井辰拒绝自己,沒想到一个小小的花魁也要选择南宫井辰,难道自己堂堂一名皇子,还比不上一个瘸腿的残疾吗!夙亦翎心中的怒气渐起,身子靠近了海棠,面目阴狠地恐吓道:“你以为你也是王妃吗?你只不过是个妓女而已,你的职责就是取悦男人,哪里还有你挑剔的权利!哼,好啊,你不是说你喜欢兰陵王,要终身都只伺候他一个人吗,那我现在就要制服你,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你又能如何呢!”
“我会自尽以保清白的!”就在夙亦翎压在海棠身上的时候,海棠大声喊着,同时手中还多出一把匕首,看样子是早就藏在那里,以对付夙亦翎的。
想要个女人,还要打打杀杀,这让夙亦翎很败兴,将海棠狠狠扔在地面上,怒声质问道:“既然你不想伺候我,那干嘛还冒险前來?如果你不想,老鸨碍于兰陵王的面子,也不敢将你如何,所以还是你骨子里犯贱,耐不住寂寞,想伺候男人还碍于兰陵王,才想让我用强霸占了你。好个恶心的女人,我偏不如你的意!”说完,夙亦翎满面嫌恶地看着海棠,同时用帕子擦着自己的手,似乎因为刚刚的触碰,而玷污了自己。
海棠并沒有因为夙亦翎的侮辱而畏惧,她直直地看着夙亦翎,双目坚毅地说道:“我只是想看看,有心伤害兰陵王的人是什么样子,如果你真要做不利于兰陵王的事,我就算死也要阻挠你的奸计!”
夙亦翎像是听到个笑话似的,双手扶腰,满不在乎地说道:“就凭你一个妓女,能阻挠什么?你的贱命只配连给我提鞋都不够格,就不要在这里说些让人笑掉牙的大话了!”
“是不是大话,你试试就知道了!就算我不能阻止你,但是兰陵千千万万的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看來南宫井辰在兰陵还很得民心了。”
“那是自然!王爷一直都勤政爱民,我们都记在心里的!虽然外面对王爷的评价众说纷纭,但整个兰陵的百姓都知道,在王爷还是世子的时候,就外平战乱,内扩商路,帮助老王爷稳定兰陵的发展。就算这次的瘟疫是误诊,也沒损伤到兰陵的一针一线,王爷在事后还亲自抚慰那些被误诊为瘟疫的百姓。普天之下,试问会有一位王爷能做到与百姓同舟共济吗?”
海棠说得义愤填膺,但是夙亦翎却越听越迷糊。待他反应过來的时候,身子向前一探,揪住海棠的衣襟便冷声问道:“你说什么,这次的瘟疫只是个乌龙事件!?”
海棠并不知道百里岚与南宫井辰的安排,还以为对面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要以此恶评兰陵王,便心心切切地为南宫井辰辩驳,殊不知,她的好心已经出卖了兰陵王。
夙亦翎松开了手,任凭海棠跌落在地上,只是失神地喃喃着,“原來,一切都是骗局……”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瞪着海棠问道,“这么说,南宫井辰之前一直寻花问柳,也是假的了?”
“自然!王爷勤政爱民,來妓院不过是听琴解闷罢了,真不知道哪里來那么多不实传言!”
缓缓站起身,夙亦翎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