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鲜红的太阳照耀着天池瀑布,映出点点光辉。
因涂山恪又陷入于长久的思绪,周鸿现等得着急,便忍不住打破沉默道:“狐——五郎,你不是说要教我些东西的吗?”
涂山恪回过神来,看了眼周鸿现,然后淡淡地笑了,他伸出手掌,一本羊皮古卷便凭空幻化在他的手中,他递出古卷道:“红姑,我把它给你,你可要好好学才是!”
“这是什么?”周鸿现看那古卷仿佛有些年头,便小心翼翼地接过,入手后更感觉有一种沧桑的质感,她心想前世看过的武侠电影中的绝世秘籍也差不多长这样子,故内心有些暗喜,她迫不及待地展开了古卷,可是一看到那卷名,便当场愣住:“黄帝岐伯按摩经?”
涂山恪点头笑道:“此乃秦汉古籍!”
“古籍?可这‘按摩’两个字也太扎眼了吧!”周鸿现暗暗吐槽,不过她并未急着问这问那,而是稳重地思索了一番:“没准这就如同‘嫁衣神功’一样,只是个起了稀奇古怪名字的秘籍而已,嗯,做人还是不要太肤浅,否则说出来会惹人笑话,我先确认下内容再说吧!”于是她便又兴趣勃勃地展开古卷迅速翻阅起来,然而等翻完整卷,她的心就像被冷水浇过一样,哇凉哇凉的,因为这本古卷还真就是一本彻头彻尾有关按摩推拿的书籍,甚至连像《四十二章经》那样带个夹层的彩蛋都没有!
周鸿现不禁皱起了眉毛:“你让我学这个有什么用啊?”
涂山恪道:“当然有用,你学了这个,往后方才能为我按摩解乏!”
周鸿现不由瞪大了眼睛:“你让我学这个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你服务的?”此时此刻,她有一种想将古卷扔回去的冲动。
涂山恪淡淡笑道:“你想继续在我这学道,难道就不该有一点付出?”
“可是我已经付出过了,我都替你找过十几年的女儿红了。”
“学道的代价岂是这样一件区区小事便足够的?以前你是狐身,一些事情无法为之,我也不想为难你,可如今你既已修得人身,那付出的自然要更多!”
周鸿现一听,觉得有些心累,可犹豫片刻后仍妥协道:“好吧,我可以学,不过我就想知道,我现在就真的连一点点法术都学不了吗,哪怕是最简单的那种?”
涂山恪听完,口气变得严厉道:“你是在向我求道,还是在跟我讨价还价?”
周鸿现前世作为社会底层的大龄单身狗,追了十几个女孩子都不成,可看出她为人并无太多自信,性格也有些弱势,可她并不是那种一怂到底的人,本质上还是有点血性的,若是将她打压得厉害了,她也会触底反弹。更何况涂山恪以狐老的假相骗了她整整十九年,现在她那种尊老爱幼的心思也早已不存在,而涂山恪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只会让她有些反感,故她忍不住反驳道:“你所有的事情都是以你自己为中心,我连这点小小的回报都得不到,那我跟你学道是为了什么,难道我就不要面子的吗?”
这话她本是以一种很严厉的口吻说出来,可是如今的她一副花容月貌,声音又娇软无比,故话一出口,便失去了战斗力,听着更像是在撒娇。
涂山恪眼中暗彩涌动,这一刻在他眼中,周鸿现的娇嗔模样竟与风情无限的冯小怜再度重合起来,他的态度也渐渐变得温柔起来:“红姑,是否只要我肯教你法术,你以后便会一直心甘情愿呆在我身边,为我解忧呢?”
这话含着深意,可周鸿现不理解,她只想到涂山恪离不开天池瀑布,才有事需要她代劳,所以她答道:“那是当然,你帮我,我帮你,这样才叫合作双赢嘛!”
“原来只是合作吗?”涂山恪心中微微失落,不过他转念心想:“也罢,反正她只是小怜的替代品,又不是真正的小怜,我只想让她尽量地去模仿小怜,又何必强求她的真心,大家彼此各取所需倒也不错!”于是他开口道:“可以,只要你以后肯学好按摩的手艺,伺候的我舒舒服服,那我便会开始教你一些法术,你看如何?”
周鸿现听完脸一红,心想什么叫伺候的你舒舒服服,说的好像我是做什么似的,大家顶多是互利互助啊!不过在涂山恪希冀的目光之下,她也觉得还算公平,故答道:“可以。”
涂山恪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他笑道:“既如此,那从今日起,你就得好好练习你的手艺了!”
冬去春来,夏末秋至,转眼间又过去了一年的光景。
在这一年中,周鸿现苦心钻研《黄帝岐伯按摩经》,按摩手艺日益精湛,而涂山恪不仅享受着她的精心按摩,还享受着她带回来的女儿红,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身为高纬的年代,又重新过起了那种醉卧美人膝的美好日子。
作为回报,涂山恪并未食言,他确实教了周鸿现一些法术,可由于周鸿现道行太浅,这些法术也比较简单,无非是一些简单的幻术即障眼法,其中唯一称得上真正法术的乃是缩地术,其主要作用却是用来赶路,其目的嘛还是为了让周鸿现更快地替自己带回女儿红。
只是,对于周鸿现这个小白而言,能够习得这些法术,已经称得上是欣喜若狂了。山中的漫长岁月对于已经修炼成人的她而言确实难熬,学会了幻术,也让她有了一个可以自娱自乐以打发时间的手段。
周鸿现喜欢利用幻术将一些石头幻化成各种汽车人模型,只是由于她的创造力实在是弱到爆,以致那些汽车人模型也是陋到不能再陋,与其说是变形金刚,还不如说是铁甲小宝还更加合适些。
只不过,周鸿现也有自己才华的一面,她还根据自己的记忆幻化出了后世各种五花八门的游戏道具,有诸如军旗、飞行棋之类的棋,甚至还有三国杀与狼人杀这样的桌游,涂山恪见到这些事物自然是倍感新奇,了解了规则后,也是玩的不亦乐乎,没多久便将这些游戏玩得的是炉火纯青,反过来还将周鸿现杀得是一败涂地,算是彻底给她戒了瘾,最后反倒是涂山恪每次逼着周鸿现与自己对局。
可如此时间一久,涂山恪渐渐地发现了一件连他自己也不愿承认的事情,那便是他已经有些离不开周鸿现了。
八月里的一天,阳光和煦,白狐正懒洋洋地从天池瀑布边的石头上醒来,它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搜寻周鸿现的所在,当看到那红色倩影正安静地坐在水潭边摆弄着她所谓的汽车人模型时,它心中方才感觉到安定,它摇头笑了笑,开口道:“红姑,别再摆弄你那些玩艺了,我醒了,速来给我按摩!”
“好,来了!”周鸿现轻声应道,接着她将白皙的双足抬出了水面,上岸整理了下自己的裙摆,白狐则摇身一变,化作涂山恪的俊美模样,微笑着冲她招手道:“快来!”
周鸿现赤着脚走到石头上,然后轻轻地席地而坐,涂山恪便顺势躺了下来,将头直接枕在了她的大腿上,慵懒地一笑:“先替我按下太阳穴,记得手要轻!”
“知道了。”周鸿现扶着涂山恪的脑袋,用纤纤玉指在他两侧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按起来。周鸿现还记得最初时,自己因控制不好力度,常常用力过重,而遭到涂山恪的责骂,但如今她已完全对涂山恪的吃力度了如指掌了,故即便涂山恪不说,她也会拿捏得恰到好处。
果然,涂山恪在她轻缓事宜的揉按下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并露出了享受的表情,他笑道:“红姑,你真是越来越懂我!”
周鸿现没有答话,她只一丝不苟地继续着自己的工作,此时她的一缕青丝不小心散乱在了额前,发梢又恰巧落到涂山恪的脸上,涂山恪突闻一股淡淡的幽香,心中不禁为之一动,他伸手欲抓起这缕青丝放在自己鼻尖轻嗅,可还尚未得逞,周鸿现就已及时地发觉,她迅速地将这缕青丝轻轻拢于耳后,歉然道:“头发碰到你了,不好意思!”
涂山恪听闻这句话,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一阵恼意,他睁开眼冷冷地盯着周鸿现道:“红姑,你真是毫无风情!”
周鸿现微微愣住,她搞不懂涂山恪为何说发火就发火,也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总之她感觉自己很无辜。
涂山恪看着周鸿现那双漂亮而迷茫的眼睛,在与她相视了片刻后,心中不禁一叹:“我真不该把她变成小怜的模样,弄得我如今已越发控制不住自己了!”叹罢,涂山恪的表情变得冷漠起来,他淡淡地道:“无事,你继续吧,待会要记得替我揉背!”
“好。”
“对了,女儿红还有吗?”
“没了,你昨天就喝完了!”
“那你记得今日下山去取!”
“好。”
话说,太白山南面二百里处有一小镇名叫延河镇,十年前这里还只是一个村庄,因其地理位置优越,多年来许多倒卖人参鹿茸的商客常常路过于此,一开始还只在此落脚休息,后来干脆直接在此进行钱货交易,故渐渐地带动了这里的经济繁荣。最近三四年间,延河镇更是吸引了周边方圆数十里内散落的人口,一下子从一个人口刚刚过百的村庄发展成了一个人口数千的城镇。
延河镇中有一居民名叫杨守诚,年纪二十有六,两年前因发妻不幸病故,只留下一个年仅七岁的儿子,从而成了一个鳏夫。但他经营着一家酒楼,近年来生意十分红火,故慢慢地积累了不小的财富,一时间愿意为他说媒续弦的人也是踏破了门槛。
可是,随着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好,杨守诚的眼界也越来越高,那些媒婆为他介绍的女子他都难以看上眼,要么嫌人家长相不好,要么嫌人家身段不佳,好不容易遇到长相和身段还算尚可的吧,他又嫌人家愚钝,总之没有一个能令他满意的。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杨守诚的心动了,不为别的,只为一个几天前来他这里买过一次酒的女子。那女子怎么形容呢?只能说一个字——美!美到何种程度?以杨守诚所拥有的词汇无法准确地描述,只能庸俗地说美若天仙,美到若是让他可以一亲芳泽,便可死心塌地将自己所有的钱财都统统交由她掌管。
“店家,很抱歉,这次我还是没有钱,不过我带来了六只野兔,还是跟你以货易货可以吗?”今日快到黄昏,那位美人又来了,她还像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身穿一袭红裙,梳着流云的发髻,艳得使周边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而那娇软的声音从她那两瓣娇艳的红唇中发出来,听的杨守诚的心仿佛都快化了。
杨守诚瞪了一眼旁边几个他觉着像哈巴狗一样围观的伙计,可是那几个伙计也只是稍微站远了点,即使以他的威严也不能将他们完全屏退。杨守诚管不了太多,他自己迅速地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眼那女子美轮美奂的脸和娇艳欲滴的红唇,接着又假装不经意地将目光扫向她胸前那胜于常人的高耸,并暗自吞了一大口口水。
红裙女子似乎有所察觉,她的眉毛微微一蹙,却并没有为此发作,只继续道:“掌柜的,你回个话呀,这次我用六只野兔换你一坛女儿红,你一点也不亏的!”
杨守诚的魂终于飞了回来,他露出一个自认为阳光的笑容,和气地道:“这位娘子,我看你穿的也算体面,为何每次都身为分文呢,若是家中有何燃眉之急,我倒是很乐意让你在我这里赊账的!”杨守诚这般说话有其用意,他猜想这女子家中是遭遇到了钱财的难题,不得已才以货易货,若真是如他所料,他可以做个急公好义的好人,为这女子解忧,如此一来,没准他还能与这女子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呢!
谁知,红裙女子毫不领情,她道:“我与你非亲非故,干嘛要在你这赊账?我这野兔又不是不值钱,我本来可以将它们卖些银子再到你这来买酒,只是我觉得你家既是开酒楼的,平常应该也会用它做菜,我怕麻烦,所以才直接拿来跟你换酒,你可别当我是要饭的呀!”
杨守诚被这女子连珠似地一顿反驳,却毫不生气,仍一脸微笑道:“娘子误会了,我怎可能当你是要饭的呢?我只是出于好心,才这么随口一说,你若真要拿这野兔来跟我换酒,我自然也是乐意换的,而且我想你这六只野兔应该不止一坛酒钱,故我愿意给你折成市价,多出来的钱我还会还给你的!”
红裙女子怔了怔,过了一会儿脸色微微羞红,道:“如此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啊!掌柜的,你做生意很公道,若是真能多出来一点钱,我会攒起来,下次到你这买酒便直接付钱给你!”
杨守诚心中一喜,他从这女子的话中得出一个很有用的信息——原来她很缺钱,如此一来,自己的机会真的是很大啊!他笑道:“娘子过奖了,我杨守诚做生意向来是童叟无欺,下次你来不管是使钱也好,以货易货也好,我都欢迎!”
红裙女子也笑了,笑得宛如一朵灿烂的桃花,她道:“既然掌柜的做生意这么爽快,那以后我就都在你这买酒了!”
杨守诚笑呵呵收下了红裙女子带来的六只野兔,然后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一算,最后还反找了女子十五枚铜钱,看那女子眉开眼笑的模样,杨守诚更加笃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是趁着伙计去搬酒的工夫,他觉得应趁热打铁问一问女子家中的情况。
“娘子,看你如此娇弱的一个人,为何要亲自前来买酒,家中就没有可以使唤的人了吗?”
红裙女子道:“你看我像是能使唤人的人吗,我一般都是被别人使唤的!”
“哦,那一般都是谁使唤你前来买酒的啊?”
红裙女子稍稍停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道:“是我家少爷!”
杨守诚心中微微一沉,心说原来她是别人家的使女,像她长得这么漂亮没准早成了她家少爷的囊中之物了,如此一来可就真的难办了,不过他尚不死心,继续道:“你家少爷能有你这么美的使女,那家境肯定不凡啊,何以连买酒的银子都不给你呢?”
红裙女子的脸又微微一红,也不知是因为被人夸长得美而害羞,还是因为出门不带钱而羞愧,她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家少爷家道中落了,自己还欠了人家一屁股债,所以只能自力更生靠打猎为生了,他很好酒,可脸皮又薄,不肯自己来,所以只能打发我来买酒了!”
杨守诚听完可谓心花怒放,心说真是天赐良缘啊,原来她是个破落户家的使女,若如她所言,她家少爷应该十分缺钱才是,这不正好是我的大好机会吗,我得打听清楚她家少爷是谁,一定得把她从她少爷手中买过来!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遗憾,心想这娘子长得这么美,她家少爷只要不是个无能儿,又哪有将她留在嘴边不吃的道理,看来自己终究是不能尝到其落红的滋味了。不过再仔细一想,又觉得无所谓,心说这么美的人儿不是就不是了,能跟她同床共枕一晚,也比娶十个八个处子还要来的快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