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哲把事情前前后后都听了一遍,和内卫资料上所记载的内容差别不大,只是最近的情况是,西山派的前任掌门并不是老死的,而是被赏金猎手干掉的。而这个人,叫刘锋刃。
“唉!还真的是要赶尽杀绝,刘锋刃。这个人确实是好手。花赞,现在天宇阁大势已成,你能怎么做?”对答完了,该谈条件了,天宇阁本来就是周哲的目标之一,西山派,想回到从前,恐怕要付出代价。
而且,周哲不想打了老虎来了鹰,无论是武器装备制造业,还是铁矿供应链他都要控制在手,因为这便是周哲心目中的强国本质之一。
试想,大盛真的要和谁掐起来,武器装备全靠买,打一场仗的利益最后全输送给了军火商,那还打什么?
花赞自然不是笨蛋,能在他师傅故去后接手西山派,更是在角斗场重金买下和周哲比斗的资格就能说明问题,周哲的言下之意哪能看不出。
“若是能灭了天宇阁,让我西山派重回西山,我西山派愿为侯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花赞再次跪下,但周哲没有扶他,而是在思考,他在权衡利弊。
控制天宇阁和灭掉天宇阁难度都很大,与天宇阁合作,便直接交出花赞送他们个见面礼也不错。因为西山派现在只剩下了银子和传承,顶多只能走走各门派的路子,玩玩政治投机的把戏。谁叫你顶着个西山派的名字却没有山?
“侯爷!侯爷!”花赞磕着头,几乎哀求,他已经在角斗场露了面,天宇阁自然发现了他,如果没有周哲的承诺,也许不用几天,他便会死于非命。或者逃出生天,龟缩一角。到时候,谁都会想抓他,送给天宇阁,当一件礼物。
“哎!与天宇阁为敌,有点难,但不是不行。”周哲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视线停留在院子的积雪上,等着花赞的回答,虽然他心里早就把天宇阁列位了必须拿下的门派,但是谁都不是小孩子,直接热血一上头,去帮西山派赴汤蹈火图什么?没有你西山派我一样要做,你来了,难度降低,但光这样不行,一定要利益最大化。让利是我的仁慈,但你实诚,那你就得被大家按在砧板上剁了分食。
“侯爷!请看。”花赞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布袋,双手奉上。周哲眼睛一眯,犹豫了一下,接过了布袋,打开一看。
两颗拇指大小的天然灵石和几颗拇指大小的人造灵石,价值约三百万左右。三百万,一个没落门派的家底子就只有三百万,周哲是不信的。但是他也明白,花赞这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能给出这些,已经是很不错了。
钱到位了,事该办了。周哲把布袋放置在了桌上,缓缓的开口。
“你说你师傅被刘锋刃所杀,可有证据?”
这一问,相当于是同意了帮助西山派,但是怎么做,花赞揣摩不出来,只能照实回答。
“有我西山派的几名弟子,有临西城的不少驻军都看到了。”
周哲笑了,有门,只要有人证,刘锋刃就能拿下,而刘锋刃拿下,内卫的手段就能咬死天宇阁。但是光这些还不够,一个门派雇佣杀手击杀另一个门派的掌门,顶多抓个把人顶缸,反而会打草惊蛇。
刘锋刃只是个小角色,一个赏金杀手,周哲还指望着刘锋刃晋级了二十五强,在小组赛里帮他干掉一些人,不过想想,他实力还不错,先干角斗场的活,干的差不多了,就拿过来咬出天宇阁。
算了算时间,五十强晋级二十五强打完便已经一个月了,二十五强的小组赛再打几场,四十天左右,他必须在四十天左右拿下天宇阁。否则以刘锋刃的实力进了前十,再对他动手,就很有难度了。因为到时候刘锋刃便是皇帝封爵赐称号的十强选手,就等于有了护身符。
“王锐。”周哲召唤,而片刻,王锐,刘茂盛几人已经出现在了周哲的廊檐下。周哲起身扶起花赞,将他安置在椅子上。回头交代王锐。
“我知道现在要过年了,但是有些事情有必要做。”此言一出,王锐刘茂盛几人神情一震,花赞心中暗喜,有门。周哲当着花赞的面,就是告诉他,你的事我帮了。
“但凭侯爷吩咐!”王锐和刘大胡子抱拳。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大雪封路,而我的时间不多,你们不需要派很多人,五十人,去临西城,找到驻军团练,把刘锋刃暗击杀西山派掌门的人证找到,不用带回来,只要在内卫的文书上签字画押便好。随后,把刘锋刃是受到天宇阁差遣的风声放出去,就可以回来了。这个可以让于德水带人去。”周哲随后转向花赞。
“花掌门,也请你带一封文书,给你的门人,让他们协助保护临西城的团练,和临西城的安全。”
最后这个,可有可无,但是以防万一,若天宇阁真的闹到这个地步,天宇阁是肯定倒下了,但他周哲恐怕也要担罪责。
“侯爷差遣,我自是明白。”花赞哪能不明白,这就是投名状了,成与不成,他西山派都是站在最前列。
“那我们?”王锐立功心切。
“你们当然有事。”周哲说道。“刘茂盛,我回头给你凭据,去找刘桃仁,拿上好的铁矿石,带上五十人乔装成商人,去天宇阁做生意。”周哲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查探天宇阁的地形,防御,实际掌控的势力范围。第二,查探西山派愿驻地西山目前的情况,包括不法之事。”
天宇阁能把西山派赶跑,而如今更是跻身一流门派,实力有多强光靠内卫多年前的记录肯定不行,最好的,便是亲自派人去查探。而此行,极其危险。
“侯爷,保证完成任务。”刘茂盛挺直身体,抱拳领命。
“刘大胡子,此去凶险,把内卫的令牌带上,关键时刻也许能救命。”周哲拍了拍刘茂盛的肩膀。
“侯爷放心。”刘茂盛笑着回答。
“王锐,你要留在这里,一是如果出现鱼死网破的情况,你是要补网的。”这么一说,王锐明白了,自己要当后备的刀。
花赞眼看周哲已经开始动手,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天宇阁能杀他师傅,就能杀他。而“细心”的周哲自然明白“花掌门,你的安全,我会负责。你安心在客栈住着,我会暗中派人保护你。”
“谢侯爷体量!”花赞此刻终于恢复了一流门派子弟该有的从容淡定,举手投足不再是期期艾艾的样子。
花赞离开了,带着西山派复兴的希望离开了,而周哲,只是悠悠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为了千金买马骨,前脚送走花赞,后脚他就会通知天宇阁。因为天宇阁不干净,他西山派同样不干净,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花赞这个投机者这次投机成功了一半。
第二名来拜访的,正是那持枪的老实人苏道三,周哲同样接待了他,起先他原本以为苏道三只是个具有家门传承的散修,但是当苏道三说明家世的时候周哲明白了。
“想不到,你竟然是国公之后。”
“祖上犯了错,被摘夺了爵位家产,能留下血脉已经是万幸,祖上靠一杆长枪一身绝学立家,我苏道三想重踏先祖之路,求侯爷成全。”苏道三抱拳一揖到底,很是诚恳。
“哦?你想我怎么帮你?”周哲以为苏道三是想通过周哲举荐给皇帝,求一个进身之阶,可苏道三这个老实人却看得最明白“侯爷,我苏道三只有一身蛮力,但求侯爷收留,愿为门下。”
“这是为何?”周哲拉着苏道三坐下。“那日角斗场你已经名扬天下,却为何要入我的门下?”周哲可不觉得自己这小庙能比四大派的名头还响。
“不瞒侯爷,我初到京城之时,曾经遍访家门故旧,虽然他们念及旧情,好生招待,但下人们的轻视之心昭然若揭。”
苏道三说是下人的轻视,周哲不置可否,因为这个老实人肯定肯定是想保全那些故旧的面子。轻慢之下,却能做到贫贱不能移,这个人,可以用。
苏道三继续述说“我辞去故旧,带着老母就在京城四处找活干,可是京城的商号不信我这外来的修灵者。这时,我们从老家带来的盘缠已经用完了,再加上京城的客栈住的人多了,价格也高了起来,不得已,我和老母亲只能流落街头。有一日,我饿的实在不行,走到街角,就叫了一碗面,准备吃完了就跑。”说道这,齐道三居然有些脸红,光从这一举动,周哲就判断,这人,绝对人品可靠。
一个人,饥饿之下,吃了霸王餐,事后能说出来带着负罪感,已经不多见。因为很多人都认同的是当社会把你逼到墙角,犯罪并不可耻。而一碗面远没有到犯罪的地步。
“老板娘是个年轻女子,我三两下就吃完了面,起身就跑,但是,撞见了巡逻的禁军。”齐道三看看周哲的表情继续说到“禁军把我过了堂,没想到是禁军的焦统领亲自过问了。焦统领是个好人,他领我去了面摊,帮我付了钱,而那面摊子老板的父亲也来了,他和焦统领认识,姓魏。哦!对了,他说他是侯爷的兵。”
讲到这,周哲明白了,老魏,还有穆老九几人留守在京城的天书门看家护院呢!那面摊子的年轻女子不用说,定是小微无疑了。
“后来呢?”周哲没想到还有这缘分。
“后来我知道,他们现在能开面摊子,也是侯爷仁义,对属下都好。焦统领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来商业街找侯爷,可是商业街院子太多了,我找不到。而且角斗场的比斗开始了,我就想去角斗场碰碰运气。”老实人说完,挠挠头,周哲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找人找不到?到处都是禁军,是老实呢?还是傻?
“哈哈哈哈!”周哲笑了“然后就找到了?你当时拿了那支箭为什么没卖掉?一支箭可以卖五万两银子。足够你老母亲过上安生日子了。”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我若是卖了箭恐怕还是找不到侯爷。而且那钱拿的不踏实,而且母亲也肯定不愿意。”苏道三很实诚,当然运气也是真的好,否则估计要兜兜绕绕好几圈才能找到周哲。
周哲从他话语间不难看出,这是个孝子,而且做事很有原则性,这样的人只要稍微培养一段时间,就会是可用,也可信的人,焦大军眼睛太毒了,第一时间把人送给了周哲。周哲可以猜想焦大军肯定是和老魏谈了不少,才设法把这齐道三的心给留住。
“你的本事,当我的门下有点屈才,不过我收了,看在你老母亲的份上。老人家能教育出你这么个出类拔萃,品格出众的人不该再受那些苦了。”周哲随后说道“把老母亲从客栈接过来吧!我这院子够大,你就住王锐的隔壁,先跟着他学学军旅的规矩。”
苏道三得偿所愿,老母亲有了安身之地,他也彻底放下了心。
周哲看着苏道三离去的背影感慨良多,能在这样的一个混乱的九州保持一颗赤子之心是的真的不容易,也更加的宝贵。
送走了苏道三,周哲已经期待詹棋丽的到来了,这个号称是山东道马帮的人,当然要找个山东道的同行来,马大宝。
果然,没多久,詹棋丽到了,而且不止她一个人,而是带着是一群十几个人,一个个一身匪气,和段湘四那小子有的一拼。
“詹棋丽。”周哲笑如春风拂面站起了身,随后一指旁边的椅子“我的记得你,来,请!请!”
而詹棋丽却没有坐下,而是直接带着身后的十几人呼呼啦啦的半跪在雪地里。周哲料到詹棋丽肯定会来找自己,因为她在角斗场自报家门的时候便已经说明问题了,而现在这一幕,他是没料到的。
“侯爷!但求收我马帮弟兄,给一条活路。”詹棋丽举手齐眉,甚是诚恳。
周哲和马大宝对视一眼,马帮的日子不好过,马大宝知道,周哲也知道,到处都是门派势力范围,马帮的业务就是运送货物的镖局,走一路散一路财能好过才叫见鬼,交通不便,则商路不通,商路不通,能富裕发达才叫见鬼,马帮自然是越来越难过,因为山东道,连马大宝这样的马匪世家都逃难去了,哪能有好日子?
“此话怎讲?”周哲不动声色。
“原本我等以运货为生,但时不时有实力强大的盗匪阻塞商道,这情况以前也有,但用些银子便能打发,而且看到我山东马帮的大旗,绿林们也都能给面子。”詹棋丽一直低头保持恭敬“最近半年来了一群强盗,实力强横而且从不给活路。我们已经有近百弟兄折在他们手上了。咱们山东马帮一千多口子等米下锅,加上家属越五千余众,如今商路断绝,就相当于断绝了生机。”
詹棋丽随后从怀里掏出了状纸,以及一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