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之外,被灵石昏黄的光亮布满的地下二层山洞,辛追已经整整守护在周哲的“尸体”面前足足有半天时间,眼泪也哭干了好几次。
如果她知道周哲此时正在灵魂深处苦练杀敌本领估计会被气死。在摇摇椅上睡过去的周哲没多久便感觉到了浑身的疼痛,他试图用手一挥恢复原状,
但是失败了,只是手指动了一下。而全身的疼痛感却是很真实,努力了半天后,周哲睁开了眼睛,但还是无法提起力气动弹。
映入眼帘的是空旷的穹顶,和一根通到顶部的石柱,上面还有“杀人诛心”四个杀气腾腾的大字。
“这是蜘蛛洞地下二层?我刚才?之前?”周哲从迷惑回忆起之前他在地下河的暗河里奋力搬开石块,最后窒息昏迷。而现在?周哲的眼睛下瞄,
一个女人,一个颜值爆表的女子,穿着薄薄的蛛丝内衣全身湿透正爬在自己的身上,已经睡过去了。眼角的泪珠还未干涸,一道道泪痕依然在。
“这是辛追?”看着身侧女子熟悉的眉眼周哲还是能判断的。
随着周哲的五感慢慢回归,胸口的窒息感,身体因为使用腾挪劲后的酸痛。口腔中的蛋腥味提醒着周哲,他还活着。
“咳咳!”周哲吞咽口水不小心呛到了,咳嗽出声。也正是这声咳嗽把悲痛欲绝的辛追从昏睡中拉了回来。
看着身侧这个睁着眼睛的人,辛追还以为是眼睛花了,刚才昏睡中似乎是听到了咳嗽声,但因为悲痛失去判断的辛追还是悲哀的伸出手,试图抹平
周哲睁开的眼睛。
“没想到你死都死不瞑目。”带着哭腔的辛追手抹到一半便停住,然后惊喜的收手,她感觉到了周哲的鼻息。是的,周哲还活着。辛追喜不自胜,
用手抹平了脸上的泪痕,破涕为笑。
“太好了!你还活着。”
此刻的周哲看着梨花带雨的辛追终于知道为什么是梨花。要想俏三分孝,此刻不施粉黛身穿丝绸白衣的辛追不就是。只是他身体状况不太好,只是
咳嗽出声,再次提醒辛追还活着。
他本以为辛追会再次欢笑,结果却是辛追的脸再次垮了下来。
“你还不如死了,肯定是脑子进水时间太长了,傻掉了。”辛追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流了下来,呜咽的哭泣着。
周哲看着虽于心不忍,却满怀的幸福感,原来是真的有一个人在乎自己的,哪怕自己没有死掉,或许只是傻掉了。也会有一个姑娘,一个顶尖的高手,
一个令整个修灵界谈之色变的刺客为他周哲哭的梨花带雨。享受着成就感的周哲还没舒爽完,只见辛追已经掏出了刀子。
“生,你为天下计,为他人计,如今你却便傻了。以你的骄傲想必不愿看到自己如今的样子。我送你最后一程,死后,我必然会以完道之人的礼节埋葬
你。”辛追虽然嘴上这么说,却是迟迟不忍下刀子。
但是一旁的周哲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我!”挣扎了半天,吐出了含糊的字眼,才把辛追拉入到现实。
“你没傻掉?”回过神的辛追愣愣的看着眼睛还在动的周哲。“我都以为你要死掉了。”下一刻欣喜的辛追终于在说出这句话后缓缓的躺下,躺在周哲
的怀里。周哲想叫醒他,因为胸口被压的很疼。但是身体的疲惫和酸软不容许他这么做,他虽然痛,却笑了出来。此刻他多想把辛追揽在怀里,告诉她
“你才傻了,我只是伤到了,很快会恢复。”
是的,这就是爱情的味道。周哲知道,这就是,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内心的甜蜜,他甚至想就这样装下去,享受这种致命甜蜜。而接下来的几天,周哲便是
这么做的。
“辛追,我的伤很重,拜托你了!”
“辛追,我想喝水。”
“阿追,抱我起来,我想试试能不能走。”
“阿追,我想方便一下,扶我。”
辛追不厌其烦的帮周哲处理一切事物,事无巨细。虽然笨手笨脚,却小心翼翼。白色的蛛丝衣服在烤蜘蛛腿的时候弄的焦糊一片,长发只是用一衣角撕开
的布条简单的盘起,像曾在龙泉关出现的农家妇人。
但是这几天的时间,整个北原都疯了。林小二一众自进入地下河右侧的暗河便在疯了似的林小二的带领下一路横冲直撞冲出了地下河。不得不说林小二是
一员福将,前路并没有出现类似周哲这样的遭遇,而是直接冲进了已经解冻的冰河之底。众人借助着狼皮气囊直接浮了起来,顺流而下的他们又被准备渡河的
杨觉救下。
“周哲为了救你们和辛追走了左侧的河道现在下落不明?”杨觉在听完王锐的汇报后立刻炸毛。
“兵士没丢,统帅丢了!王锐,你自己说怎么办?”杨觉的架势已经准备提枪捅人了。
“给我们武器战马,周哲不归,提头来见。”林小二几乎光着身子突过一众阻拦的军士来到杨觉跟前要求寻找周哲。
“算我一个!”
“我也去!”
一众从河底冲出的军士们此刻都站了出来,若是主帅为救了他们而死,他们一个个却无动于衷,估计以后也没脸在龙泉关的行伍里混了。
“武器,战马,辎重,我都给你们!王锐,把周哲给我带回来,活着给我带回来,我不要知道会死多少人,他周哲值得上龙泉关为之用命。”杨觉也是
火大,一身罡劲将长枪立于战马之侧,对王锐和跑的身前的林小二说。
杨觉太明白了,周哲对于整个大盛的价值,整个天书门的价值。为了天下的百姓,为了击垮那些顶级世家,他杨觉的命都可以豁得出去。因为他知道
那封信的内容,是他,他可能不会做的那么好。一个和他有着共同理想的人,并有智谋和手段付诸实施的人,一个和陈元厚一样心怀仁义的人,不能就这么
把命丢在了北原。
“师傅,我豁出命去,也给你把小师弟带回来。”杨觉心中暗暗下着决心。张眼看了看人群里的袁缘和方芳。
“袁缘,方芳,给老子滚过来。”杨觉不得不气,第一个提出要去救周哲的居然不是这两个师弟,而是林小二。那个一身肥肉的林小二,一个痴傻众所周知
的林小二,一个他从未瞧得上的林小二。而不是满腹智慧和绝学的两个师弟。
“大,大师兄。”有些结巴的两人刚从水里出来,脸色都是苍白的。
“还知道叫我大师兄,我问你们,周哲呢?你们的小师弟呢?”杨觉从怀里取了几瓶灵液抛给两人,“带上人马,往下游给我找,找不到别叫我大师兄。”杨觉
也是发了狠,他几乎从未对任何师兄发过那么大的火。
知耻而后勇方能胜。
袁缘和方芳知道辩解无用,毕竟在地下河,他们还在周哲的身前,根本无力控制后面的走向。直到周哲堵住左边的河道的消息被于德水传达过来。两人毫不犹豫,
脱下了身上累赘的白衣,嘴里灌入灵液,便带着一千余人往下游搜寻。
杨觉发现林小二的消息很快传达给了各友军,破坏了灵媒山聚灵阵的功绩也被在军中传播开来,一时间士气大振。瞿辉带的重骑和高善骑的重骑总共1万人已经
开始加速前进。瞿辉嫌弃装备太重,扯过高善骑大嗓门几乎是贴着高老肥的鼻子喊
“高善骑!把那些铠甲什么的全丢地上,加快北进。老子是带你们去拼命,不是去打仗,要是我小师弟有个好歹,老子扒了你的皮。”
一万的重骑,丢弃了重甲,马甲,几乎是以轻骑的形态加速北进,向冰河突进。当这个消息传递到陈元厚手上的时候老陈都快气炸了,速招了凌君贤议事。
快马加鞭从龙泉关到北面百里的前军行营刚到了地便被请进了帅帐。陈元厚的脸色很是不好,几乎是气急败坏的踱着步子,这样的情形可是极其罕见。
“大帅?你招我来此何时?北面战事有变?”老凌还以为是谁打了败仗损失惨重才导致这一结果。
“本来只是战略对峙,现在好了。”陈元厚把老凌拉到了沙盘前,指了指沙盘上最新更新的变化“看看这些兔崽子。为了救周哲,把战线拉这么长,心里还知不知道,
这是在打仗。”陈元厚的手都是抖的,他太清楚他那群徒弟们的动机了,他也想救,但他毕竟也是龙泉关的大帅,受皇帝重托,受千万百姓重托,他必须要考虑大局。
“这!”老凌看着地图上早已脱离前军行营补给范围的瞿辉,杨觉的两支孤军心脏都仿佛停滞了。“已成孤军之势。”
“是啊!现在估计招他们回军也迟了,找你来便是想商量办法。”陈元厚还是暴露了他不单想救阵,也想救周哲的心。找老凌来商谈什么?商谈怎么打仗?都是废话,
无非是问老凌极限情况下能提供什么样程度的补给,打仗决定军士们能打多远的永远都是后勤,否则连阵线都别想稳定。老凌也是明白人,他就是总管龙泉关后勤的,哪里
不知道陈元厚的心意。不过他还是要提醒。
“大帅!老农人们常说三月无三卯,农家米不饱。现在正值三月初,若是急征入伍维持后勤是不是太?”
“周哲送的蜘蛛养了么?我们储备有多少?都算算?就按照打一场大的算,都算算。”陈元厚也不墨迹,大手一挥,是准备不过日子了。老凌也不墨迹,他和陈元厚相知
相处近二十年,太知道老陈护短的脾性了,小徒弟立了不世奇功,带兵登顶灵媒山。其他几个徒弟也是援护心切才轻兵突进。不过周哲差人送回来的蜘蛛确实是好东西,已经
挖出了地洞开始养殖了,蜘蛛卵也孵化出来了,满洞的小蜘蛛都在种蘑菇,老凌就等着准备再挖几个洞了。
掏出了小算盘的老凌噼里啪啦的就在沙盘旁算了起来,时不时掐掐手指,时不时发愣回忆。一旁的陈元厚起先还能端起茶杯假装淡定,可是那时不时看向老凌的眼神却哪有
一点气定神闲。
“算出来了,按照最大限度的承受力看,咱们可以临时征召辅兵十万用于押送辎重。可以维持全部轻骑在冰河以北近百里作战一个月,再久再远便不可能。若是现在北原的
轻重骑兵都在的情况下,只能在冰河以南维持一个月。”老凌给的答案实际是保守的,他可不希望来年他老凌无米可炊。他也没有算上周哲送回的蜘蛛能产多少口粮。
“行,就按照十万来。咱们维持半个月。半个月应该够了。”老陈当即拍板,他是知道的。这种大的动作怎么可能逃过京城里皇帝的法眼,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但也不能
做的太过了,否则群情涌动,文官拿皇帝过不去,皇帝也得做点什么,那到时候周小子的未来路可不好走。
战报,新的征召令,上报的奏折老凌一并带回了龙泉关,其他的整建制的骑兵也被派出支援瞿辉和杨觉了,毕竟冰河以南除了那些抱团防守的部落,已经没有大的威胁。而他老陈,
再次拔营北进,继续给他的徒儿们当后背。
后备部队跟进,严禁渡河北上的消息没过一天便被传至杨觉的手上。此刻,王锐林小二带着周哲那几百人已经再次北上了,不过好在是这群人数并不多,还拖垮不了后勤。
“王队!再跑咱们的马都快不行了。”马大宝气喘吁吁的对着王锐说道。
“找!别说马!人死了也得找到。”王锐眼睛都是红的,他想起河底时,错愕的看着周哲卡在左边的河道匆匆错过,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
“是!”马大宝也不再提,他同样想找到周哲。
“将,将军!我有个提议,去那日我们待过的蜘蛛洞看看,或许会有发现。”娃娃脸于德水满脸疲惫的给王锐了建议。
“为什么?”王锐没有停下控马。
“那日,咱们从地下河失散,周将军他们从左边的河道进去,从地表看就是蜘蛛洞的方向。我还在蜘蛛洞的河道石缝里找到了那颗鸡蛋大的宝石,和灵媒山底的石头一样都发光的,
恐怕是水流冲下来的。咱们去找找,找不到,咱们再顺着那条河往下游找。”
“特么的~!对!”王锐一拍脑门,当然也是急中出错,这么个明显的线索都没想到。往日高冷的王锐哪有一点高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