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鸟叫声惊醒了床上的人。
陶若翻身,抱着柔软的锦被,一阵摩挲,却忽的想起什么,猛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熟悉的纱帐,奇怪,她什么时候跑到床上来的。昨晚不是在祠堂罚跪的吗?
“公主,您醒了!”颜砂步进门来,看见床上呆坐的陶若,一阵欣慰。
“我怎么在这儿?”陶若茫然,昨晚似乎靠着澹台钰睡着了,莫非那傻子把她送回来的?
见她一脸茫然,颜砂这才解释道:“昨夜王妃听说世子爷去祠堂陪您罚跪了,便吩咐下人说您也不必受罚了。后来,驸马背着您回来的。”
虎毒不食子,果真是这个道理。那陵城王妃,到底是疼爱澹台钰的。
“驸马呢?”她下床,这才发现一大早就没看见澹台钰的身影。
颜砂犹豫了一会儿,讪讪的道:“回公主,柳公子来了,将驸马爷叫去了。”
“柳自承!?”那厮还活着啊!她笑,忽的想起昨日罚跪的事情,暗暗揣测那打小报告的人,会不会是柳自承。那晚一起去琴瑟楼的人也只有四个,澹台钰与颜砂什么都没说,她自己更不可能说,那就只剩下柳自承了。再者,那晚她让如墨收拾他,那厮一定是记仇了!
“他们在哪儿呢?”陶若穿好了衣服,披着一头青发便步出了房门。她要去找柳自承问问,是不是他打的小报告,要是真是他,那今日就算他倒霉了。
颜砂急忙跟上,在前面带路。临近花厅,她才想起有一件事忘了说了!
“公主,柳公子还带了一位姑娘过来!”说起那位姑娘,那可真是美!模样生得极好,气质清雅,待人随和,与陶若的美貌也是有的一搏。
“什么姑娘?”陶若的脚步不停,未等颜砂回话,她已经迈进了花厅。只见澹台钰正端坐在椅子上,对面坐着一名身着紫衣的女子。
而一旁还坐着一个吊儿郎当的柳自承,看见陶若的一瞬,他的脸色便沉了下去。
同样的,陶若看见他也没什么好脸色。面无表情的扫了那人一眼,目光却始终搭在那一身紫衣的女子身上。女子正对澹台钰而坐,素手正搭在澹台钰的手腕上,似是在把脉。看她专注的模样,丝毫不被进门来的陶若打扰。倒是澹台钰,回头看见陶若时,俊脸上浮起深深的笑意。
陶若朝他点头,径直步了过去:“这是做什么?”她问道,目光却是不浅不淡的落在对面的紫衣女子身上。
紫衣女子这才抬头,那张倾城容颜映在陶若的眼底,使得陶若一惊。倒是那人,淡漠的扫了陶若一眼,回道:“公主瞧不出来吗?小女子正在为世子看病。”
“看病?”陶若狐疑,看了看一脸傻气的澹台钰,蹙了蹙眉:“脑残能治吗?你是大夫?”不知为何,她心底并不愿意澹台钰恢复正常,也许是她自私,她宁可这个傻子傻一辈子,至少,一个傻子不会伤害到她。
一旁的柳自承起身过来,目光扫过陶若,没好气的道:“我姐姐可是神医的徒弟,医术高绝,你懂什么?”
切!医术高绝!陶若翻了个白眼,不爽的看向柳自承。
她向他步近,柳眉一挑,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问道:“去琴瑟楼的事情,是不是你说的?”
柳自承后退了一步,微微心虚。是他告诉陵城王妃的,但是看着眼前陶若的架势,他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什么我说的?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他说着,转身便往门外走,还不忘向那紫衣女子道:“姐,我先回府了,你自己回来吧!”说罢,便一溜烟的奔出门去。
这种做贼心虚的表现,已经证实了陶若的想法。他就是那个打小报告的人,就是他害得自己在祠堂跪了那么久,岂能就这么放过!
“站住!”陶若喊道,拎着裙摆便追出门去了,颜砂见此情形,呆了呆,目光在屋里的两人身上流转一番,毅然决然的跟着陶若去了。
屋里顿时清静了,澹台钰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唇角的笑意却是久久没有散去。对面柳紫云这才收手,浅淡的看了那人一眼,淡淡道:“教主打算何时回教中看看?”
男子的目光这才挪到她身上,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唇畔的笑意才慢慢逝去,俊脸上也少了方才的傻气,赤诚的眼神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教中近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清冷男音询问道。
女子低眉:“没有,只是对秋护法的责罚,是否可以撤了?”她问得小心翼翼,想起那个被关在石室里面壁思过的秋若水,便不由得想起那日眼前的男子是如何的愤怒。
只因,秋若水差点要了陶若的命。
“恩、”男子应道,也有一段日子了,想来她也应当长了记性。
他拢了拢衣袖,缓缓起身,向门口步去。
“朝中可有什么动静?”
“一切如常!”
“可找到师傅了?”
“尚且没有。”
剪短的对话过后,男子便沉默了。目光透过院子里的桂树枝叶,瞧见那方假山前打闹的两人。目光微微一沉,锁定了兜转在前的某男,微微有些不满。
——
院子里时而响起男子杀猪般的尖叫声,颜砂站在一旁,看着一手拎着裙衫,一手握着扫帚的某位公主,只觉一阵无言。
这真的是她自小服侍的公主殿下吗?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粗鲁了!竟然操着扫帚,追着柳公子围着假山跑了数十圈了!公主什么时候这么热爱运动了!
“站住,姓柳的,别让我逮到你!”陶若一边追着,微微喘着粗气。前面不远的柳自承早已累了,不觉回身看着身后拎着裙摆追着他的女人,一阵纳闷,天下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光天化日的,追着一个大男人跑,也不害臊!
“我有那么傻吗?”想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能连她一介女流之辈都跑不过。
陶若咽了咽口水,盯着前方那厮,忽的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就在那人转过身去继续逃跑之时,她将手里的扫帚飞了出去。
“嘭——”
“嗷!”柳自承吃痛的摸了摸后脑勺,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便向前栽去,实实在在的拥抱了大地。
陶若双手叉腰,得意的笑笑,缓步过去,在那人身边蹲下。
“跑啊!”她说着,一巴掌拍在柳自承的后脑勺,还不解气的踹了他两脚:“你倒是继续跑啊!”
柳自承痛叫,就在陶若准备动大型之时,一只芊芊玉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女子的声音随着传来:“公主大人大量,何必与舍弟计较!”
陶若抬目,对上紫衣女子的目光,在她眼中她什么也没看见,一片冷淡,像是白茫茫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