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笑不出来了,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陈熙说这些话的用意很明确,就是让温暖相信,她的“席慕之危险”言论是由一个对心理学有着多么深切了解的人,得出的。
“你别吓我……”
“他喜欢你,是吗?”陈熙再度开口。
温暖哽噎,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不是逼你承认这段感情,只是想向你证明,我真的很专业。”陈熙拍了拍温暖的手背,“他眼里有很强的偏执欲,温暖,你真的那么放心他吗?”
良久,温暖才颤着嘴唇摇头,“我不知道。”
……
席慕之在洗手间门口等了两人很久,其实他从最开始那句所谓的“一起吃午饭”,就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现在这一幕恰恰证明了他的观点。
同样聪明的“旁观者”,总是能异常清醒和敏锐。
比如说,见到陈熙的第一眼,席慕之就发现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简单。
对于温暖抛出的每一个类型的问题都可以轻松接住,并且有条不紊的回答,时不时还回应温暖思绪纷乱的梗。
并不是说明她和温暖有多投缘,而是她对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
忽的,洗手间的门被从内侧拉开,陈熙依旧挽着温暖的胳膊,温暖表情如常,仍叽叽喳喳的和陈熙说着什么,只是却给人一种很勉强的感觉。
是的,听了陈熙的分析,她差点吓疯了。
确实,以她和席慕之的熟悉程度,无论如何也不该对他有任何怀疑,可偏偏陈熙的话实在是太有道理,让人难以反驳。
她已经开始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席慕之了。
席慕之见温暖出来,重新将外套披在她肩膀上,“小心着凉。”
温暖差点一下子跳起来,只是因为反应迟缓了一会儿,才没有露出破绽来。
“这位助理先生,”最后,还是陈熙实在看不过去了,顺势接过了话题,轻笑一声,“我们家暖暖单纯得很,她放心你可不代表我同样放心。”
“陈小姐请直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锋着,显然很费脑子,但温暖的任务并不是听两人的谈话内容,早在出来之前,陈熙就告诉她,说什么不重要,注意观察席慕之的表情。
她始终盯着席慕之的眼睛。
果不其然,在陈熙第一句话的“暖暖”二字落下之时,温暖竟然在席慕之眼中读到了一瞬间的不满。
那是她从没见过的席慕之。
为什么?
难道只因为他把“暖暖”当做专属于他自己的称呼?可陈熙只是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人啊,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
当陈熙提到“你是陆总派来的吗”类似的话时,温暖竟然看到了嫉恨和疯狂之色。
怎么会。
不知道这场交锋是如何结束的,温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回到停车场的。
她整个人失魂落魄,整个人仿佛都变成了一副空壳。
“你状态不太好,我们接下来还有几家,还要查吗?还是先休息休息?”席慕之轻声问。
“休息一会儿再说。”
温暖回了车上,把自己反锁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好一会儿,席慕之拉开车门,她感觉逐渐回暖的血液再一次变得无比冰冷。
“暖暖,你心里有事。”
“嗯。”温暖坦然承认。
“关于我,我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忽的,席慕之这样说。
温暖讶异的看着他。
席慕之自嘲的笑了笑,“无所谓了,或许我在任何人心中,都像一个得不到爱而报复社会的疯子。”
这样的话听得温暖难受,可她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阻止。
“可我仍然希望,”席慕之顿了顿,走过去,认真的看着温暖,“你能相信我,我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来。”
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
温暖委委屈屈的往他怀里钻。
“我从来也没不相信你啊。”她拼命呼吸着他身上清淡的古龙水的味道,让她觉得安心许多。
真的吗?
席慕之轻叹,小心翼翼的护着温暖,不让她磕到碰到。
“慕之,我想回家睡觉了。”温暖垂着头。
“剩下的,交给我。”席慕之温声道。
陈熙虽然把他看得足够透彻,可她并不了解温暖,相比之下,自己对温暖的了解可谓是最大优势。
温暖是一个极度恋旧的人,不喜欢发生任何改变。
当事情的走向和预期有偏差的时候,只要不会严重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她会非常努力的催眠自己,把这点偏差忽略掉,当做和预期没有差别。
那么,她在面对席慕之的时候,也是这样。
就如同现在,只要自己表现出符合她预期的真诚情绪,她就会把陈熙灌输进她脑子里的那点“不完美”给驱赶出去。
真是又傻又天真。
甚至,如果自己没能让预期和现实完美重合,她也会怪罪到自己身上来,这个时候睡一觉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方法,醒来之后往往所有事情都会回归正轨。
“好好休息。”
把温暖送至别墅门前,席慕之从后备。箱拿出一份精致的甜点和几颗费列罗递给温暖,“甜食可以让人忘记烦恼。”
温暖脑子里仍然混混沌沌,一进门,便看见坐在沙发上办公的陆景川。
“你怎么……”
她以为陆景川一定会趁她不在,跑去陆氏上班的。
“状态不太好,偶尔也想放纵自己一下。”陆景川合上电脑,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温暖坐过来,“沙发很好,随时工作,随时休息。”
温暖坐到他旁边,闷声开口,“我遇到了一点事。”
“当然,否则你不会只去了工厂就匆匆赶回来。”
这家伙怎么连自己去了哪里都一清二楚?
她顺着陆景川的目光看过去,最后落在了客厅中央的电子万年历上。
“如果你发现一个人,和你一直以来的印象有很大的不同,该怎么办?”
温暖抿唇,把这个难题抛给了陆景川。
“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看自己认为好的一面,最后逐渐把曾经的想法淡忘。”陆景川勾着嘴角,“这不是你最常用的手段吗?”
“……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陆景川转过身,目光严肃,“要么去接受对方的不同性格,要么选择疏离。不存在欺瞒自己的选项,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