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记起往昔(1 / 1)

守在门外的另一个下人看到了花锦城,迟疑了一下,为难的看着带花锦城过来的小厮,“公子说不见任何人的,你怎么把……”

“他若是在里面出了事,你们担当得起吗?”

那个下人听了,脸色变了变,不敢有所阻止,开了门,便让花锦城进去。

屋内一片昏暗,没有上灯,花锦城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一声响声,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弯腰捡了起来,竟是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的字也跟着扭曲起来,花锦城一怔,这不是……

花锦城在心里叹了口气,摸索到桌子前的一盏灯前,正要燃起,身后一阵气息袭来,在黑暗中带着强势和不可抵抗,其中包含着某种溢满情绪就要爆发的凌厉,一拉,一转,一退,动作利落不带犹豫,花锦城被抵在了墙上。花锦城来不及反应,被一股似乎带着怒气的力道牵扯着,头猛烈地撞到了墙上,脑后传来一阵闷痛,眼泪都快掉下来。

花锦城心中一骇,黑暗中的人看不清面貌,只知道动作粗暴,霸道而无礼,若不是听到其气息不稳,还有身上那股淡淡苦涩的中药味正是她平日里所配之药给凤闵喝的,花锦城简直就要不相信这忽然袭击她的人就是那个文弱淡漠的人还以为这室内另有其人。

“阿景,你放手,我快没法呼吸了……”一双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力道越来越大,薄凉的气息喷到自己的脸上,愈发沉重,花锦城呼吸有些困难,怎么也想不到此时的阿景居然会如此的疯狂,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冷酷的凤闵。这究竟是为什么?

突然,脖子上的手一松,花锦城咳了两声,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脖子上的那一双手迅速地向上移动,停留在了脸颊两边,忽然,捧住了脸颊,狠狠地吻了上去,嘴唇的撕咬,仿佛不是亲吻,而是在进行一场搏斗。

花锦城几乎是在一瞬间呆住,一下子推开了身上的人,那人似乎刚才已经使出了最大的力气,此时被花锦城一推,脚步虚浮地向后倒去。

花锦城的脑中一片混乱,踉跄着就要夺门而出,仿佛身后存在着的是洪水猛兽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窒息的空气似乎无法流动,仿佛多呆一刻,自己就要无法承受了。

蓦地,脑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花锦城,如果我不清醒,你究竟想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花锦城顿时泪流满面,身体的颤抖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和悲伤,终究,他,还是想起来了,那些抹不掉的痛苦和仇恨,他记起了多少,是否全部都记起来了?绝望地闭上眼睛,不再逃跑,终究也是无法逃掉的。

黑暗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一个花瓶之类的东西砸到了自己的脚边,发出刺耳的声响。

门外的下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虑不安,一个个在门外探头侧耳,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因为担心,若是出了事,扶桑公主那边有十个脑袋也保不住。但许久就是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忽然传来一阵杂碎东西的声音,吓得跳开了几步,急忙喊道,“莫先生,我家景公子怎么样了?”

花锦城沉默地看向黑暗,那里只是一声冷哼,仿佛也懒得应答。

“没事,你们先下去吧,有事会叫你们的。“花锦城故作镇定。

外面仿佛也松了一口气,脚步声走得有些远了。

花锦城借着门缝中射入的微弱的光,极慢的点燃了桌子上的灯。灯光亮起,照亮了整间屋子,映出满屋的狼藉和杂乱,还有那个坐在地上的男子极其苍白的脸色,带着花锦城发寒的阴鸷和绝美,眸子越发的深邃发黑,嘴角因刚才的撕磨有些红润,不笑而嘲弄意味益发浓重。

地上的男子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面无表情,目光清冷,将花锦城好不容易才撑起的一点冷静无情地击退,难堪地别过了脸,身子僵直得像木头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坐着的男子,目光一点一寸地在女子身上移动着,眸光时深时浅,却不泄露一点情绪,根本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而他的目光却让站着的女子一阵无措,仿佛要在她的身上穿出一个洞,愈发的窘迫难堪。

“过来。”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淡淡,却是不容迟疑的命令一般,令人熟悉而心痛。

听到他的声音,花锦身子轻轻一抖,仿佛受了刺激一般,潜意识里就要向后退去,却不敢乱动,进退两难,退不得,又不想进,兀自纠结和焦虑,心中的沉重已分不清是害怕还是难过。

她在怕他吗?

凤闵闭了闭眼,却久久不见眼前这个女人有所行动,凤眸一怔,愠色已布满双眸,正要发作,却是怔了一下,花锦城竟已来到了身边。

“扶我起来。”凤闵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下。

“是。”花锦城如昔日一般,低眉低首,答得流畅,惯性而说,等反应过来,已是收不住了。伸出的手带着颤抖,仿佛做了极大的勇气,动作极其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扶起了凤闵的时候,垂下的脸庞上尽是苦涩,刚刚被她猛地一推,他跌坐在地,已是虚弱不堪,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凤闵虽然消瘦,但毕竟是男子的身躯,此时将身子的重量全部压在花锦城的身上,着实让花锦城有些吃不消,却只能憋着劲,脸上满是潮红。而凤闵却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一般,搭在花锦城肩上的手紧了紧,整个身子都往花锦城身上靠,好不容易来到椅子边,凤闵却指了指远处的床,仿佛故意折磨花锦城,而花锦城只是吃力地咬了咬牙,顺从而妥帖,没有一丝的不耐。

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来到了床边,脚步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一个趔趄,讶然一声,两人纷纷跌落向床。

顿时,屋内一片寂静,只剩下,一人清晰可闻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下面传来一个寒极的声音,“毒不死,你想把我压死吗?”

花锦城慌忙起身,脸上红晕愈浓,不住地道歉,不经意间惯口而出喊出了一声“皇上”,花锦城的脸霎时煞白,一时屋内又是一阵死寂。

头发一紧,被身旁的一只手抓住,花锦城呼痛,那人却毫不怜香惜玉地向后一扯,头上束发的发带被一把扯落,瞬间长发如瀑不一般洒落,露出眼前一张真真实实的女子的清丽的容貌。花锦城惊愕转头,凤闵已经起身,目光阴沉地看着她,一字一字地开口,“看到我没死,是不是很吃惊?宗越怎么舍得让你离开他的身边?”嘲讽讥诮,还有不屑,“楚国的皇帝早已易主,也真是难为你还能够呆在我身,花锦城……”

她的每一次出现都是带着面具的,无论是昔日的梨妃,还是今日的莫锦,欺骗已经让他对她心生芥蒂。

花锦城抿唇转身,默默地低下了头,她说不出自己知道他没死时的喜悦和担忧。如今他记起来了,想起曾经发生的一切,她又有什么资格和他计较,或者是辩解什么。

“我知道你恨我,那便恨吧。”花锦城心中苦涩,要走开,衣袖却被拽住,花锦城垂眸看着那只抓着自己衣袖的白皙的手,握成拳头,手里还拿着从她头上扯下来的发带,手上的青色血管隐隐可见,握住衣袖时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和倔强。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花锦城怔了半晌,笑了,“其实你心里很清楚,还需要我的什么解释,况且,对于一个被认为不怀好意两次接近你的人,你的心中早已有了定论,我又何苦多费口舌,说多了,反而成了你的笑话。”

凤闵的手一僵,脸色有些难看,她说得没错,她就是一个骗子,一个让自己深恶痛绝的恨不得千刀万剐除之而后快的罪人,可是,自己刚刚又在期待什么呢?

花锦城被一扯,扯落,跌坐在床上,一双手从背后缠绕着花锦城的长发,温柔的像是在抚摸,留恋而不舍,忽而却冷笑道,靠在花锦城的耳边,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没错,你是不需要解释什么,但是,你欠我的,我要你一辈子偿还,我要让你这辈子都休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

薄凉的气息呵在耳际,却仿佛寒冬腊月的寒风,花锦城打了一个寒颤,不敢转身去看身后人绝美妖娆的容貌上承载的是怎么样的冰天雪地。

许久,背后久久没有声响,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在逐渐加重,花锦城蓦然转身,一个黑色的脑袋无力地跌落到自己的肩上,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苍白得可怕,白皙的额上满是汗珠。花锦城一骇,想要抚上他的额头,却被他横空伸出的一只手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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