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七日清晨,铝土矿所在的山沟蒸汽氤氲,即使还是清晨的太阳,便已经显现出了灼热的杀伤力,将一整夜积聚起来的潮湿水汽蒸腾起来。
南安省官军的前锋天未亮时,便已经摸到了山谷口,占领了谷口后,便在这里整军,等候主力大军到来。
这数百名官军前锋都是精锐士兵,在一个月与奴隶军的战斗中早已摸索出了奴隶们的特点,因此虽然前锋仅有五百人,但这五百人却显得从容不迫,不慌不忙的样子。
他们最近处推进到了距离南墙二百米处。
按照他们的经验,通常就算接近奴隶军一百米距离,对方也不会对官军产生什么有威胁的杀伤。
一方面是奴隶军虽然因为缴获有部分弓箭,但多数为轻箭,重型步弓极为稀少。
另一方面则是这些奴隶们常年营养不良,就算拥有杀伤距离超过百米的重型步弓,也很难发挥出应有的攻击力。
不过,今日之所以距离南墙两百米处时便不再前进,是因为官军前锋发觉,这次要围剿的奴隶军似乎有些不同。
虽然没有靠近,但却头一次发觉奴隶们会修建如此严密的防御工事,这使得官军前锋忽然生出了些许胆怯之意。
两小时后,南安省官军主力部队终于来到了山谷阵地,万文骑在马上,也是第一次观察到了铝土矿被改造后的样子。
从他的视线中看过去,除了被加高的防御墙,后面山体上也似乎被挖的面目全非,而且其中影影倬倬全是手持武器的人影,使得整个铝土矿散发着一股严整肃杀的气势。
“大人,这支奴隶军似乎有些不同啊。”身形臃肿的李将军也在观察着铝土矿的情形,显然从军多年,本能告诉他前面的寨子并不是软柿子,而是硬骨头。
其实万文心中也有些犯嘀咕,他也没想到石星的这支奴隶军看起来并没有那般容易打下来,“李将军莫急,本使已经昨夜已经派密探传信进去了,只要攻下南墙,消灭掉死忠石星的那批奴隶,他们便率领忠于我们的奴隶们在其内策应我们,抓住并且杀掉石星,所以只要啃下这堵墙便可。”
李将军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看到处置使万文自信从容的神色,低声道:“大人,末将可是把全部身家性命都押在您老身上了,若是有事,大人您可得保末将啊。”
万文眯着眼打量了几番李将军,嗤笑道:“李虎臣,这次的战斗对你我来说只有军功,没有任何风险,老夫既然能亲征,自然是有十足把握的。”
肥胖的李将军听万文这么说,才勉强安心了些许,他随后转身命令道:“将昨日制好的两架盾车推上来!等会儿攻墙,亲兵队跟着老子先上!”
万文之所以任命这个胖子为官军统领,正是因为其有勇有谋,虽然贪吃好色,但打仗却毫不含糊,啃得下硬骨头。
想到这里,万文也补充道:“传令各部,先登上石墙者,赏十金,官升一级,登上城墙打开大门者,在方才基础上再赏二十金,官升两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万文的话音刚落,重将士立刻欢呼出声,使得官军的士气一时间攀升到了顶点。
看到士气高涨的官军,万文心中的不安稍稍减弱了些,按照他的计划来看,攻下铝土矿并不费事,只要拿下面前这面石墙,等待内应便可。
只是,这内应是否会及时,这是万文认为唯一可以担心的地方了。
昨夜派去传信的探子回来后向万文报告说,与他接头的奴隶没有换人,他还问了诸多情况,那奴隶也言说一切如常按照计划。
“若他们还想让家人都活的话,就给本使好好办好事,若是出了差池,全都得死。”万文心里嘀咕着。
这时,两架简易盾车被推了上来,这是连夜制作的防御弓箭和落石的盾车,虽然简易,但勉强够用。
随着盾车的推出,攻城战便正是打响了,推着第一台车的是李虎臣的亲兵,这些亲兵已类似于家丁的存在,只忠于他本人,并不忠于什么朝廷。
虽然只有区区三百人,但李虎臣是砸了重金培养的,首先这三百人是全部官军中唯一全身板甲的,亲兵们也常年训练,打仗也都悍不畏死。
对于李虎臣来说,死一百个官军都不如死一个亲兵来得心痛。
之所以将亲兵放在最前面,是因为他们敢打敢拼,这些后面的官军只要有凶悍的开路,自然也会凶悍起来。
因此,这些亲兵在啃硬骨头时,自然成了尖刀。
墙头上的奴隶们见两架盾车开到,立刻开始拉弓射箭,有些已经搬了碎石块到城垛上,准备随时投掷下去。
正如官军预料的那样,虽然这批奴隶军弓箭数量颇多,但全都是杀伤力不大的轻箭,根本无法穿透盾车。
就算没有盾车,他们的轻箭也对身着板甲的亲兵造成威胁。
看到这里,李虎臣便放下了心,他接着招了招手,“上云梯!”
话音落罢,数十个云梯从官军队列中冲出。
云梯队伍最前面的毫无疑问,仍是身着板甲的亲兵们。
这次的攻城战,李虎臣也算是豁上了老命,将自己的底牌都打了出去。
有了亲兵带头,官军们果然士气高昂,他们举着盾牌,冒着城头上如同雨点般落下的箭矢,冲锋到了石墙之下。
这时,两架盾车也已开到了墙下,正准备撞门时,城头开始抛下大量火把,同时两架冒着浓烟的油锅也被抬了上来,显然即将要倾倒下去。
冲在前面的亲兵观察到了危险,立刻大吼一声,翻身滚到一旁,准备躲开即将泼下沸腾的油。
也幸得他们反应机敏,官军们纷纷及时抛弃了盾车,躲开了油锅的攻击。
这时,数架云梯也已靠在了石墙上,穿着厚厚板甲的精锐亲兵将腰刀插回刀鞘,准备盘上云梯开始攀登。
石墙上持续射来的弓箭显然对他们带来不了任何伤害,只在厚重的板甲上留下了些许箭头的痕迹。
万文看到这情景,心情已然放下了大半,虽然这堵墙后奴隶们看样子仍有防御工事,但面对防御力强悍的亲兵队伍,这些奴隶的轻武器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的。
“报!”
就在万文心中安定时,忽然一阵急报声从身后传来。
“什么事,如此慌张!”
只见一名哨骑立刻翻身下马,顾不上喘口气便抱拳对万文与李虎臣说道:“禀大人、将军,我哨骑在谷外三里处,发觉一支不明身份的队伍,人数应该有一万左右,正气势汹汹的朝我们过来了!”
“什么!?”万文听到这个消息后,只觉两腿发软,几欲坠落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