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戈做了一个很长很久的梦,一个个零碎的画面在他眼前重现,画面里全都是他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孩子之间的点点滴滴,她用或喜悦或悲伤或愤怒的清脆声音,一遍遍的唤着他的名字。
锦戈,锦戈,锦戈……
初秋,碧草蓝天的操场上,他看见那个女孩子,蓝校服马尾辫,有些微胖。
在课间跑操的四百米跑道上,微胖的身影直接从中间的绿茵草坪横穿了过去,无视老师和同学们的注视,十分嚣张。
他在操场对面拦住了那个女孩,质问道:“这位同学,你怎么可以从草坪横穿过来?你这么做是违反学校规则的。”
女孩子扬起圆圆的小脸,态度十分恶劣的说道:“大热天的,课间休息还要跑两圈操场简直是惨不忍睹的事,况且我这胖胖的身板,两圈跑下来还不要了小命么?有近道不走,干嘛非要听学校的话累死累活,我又不想减肥。”
他听见自己鄙视的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偷懒还那么不要脸扯一堆烂借口的人”
……
早春,操场边缘的木棉花树下,女孩子在高高低低的阶梯上跳来蹦去的,而他小心翼翼的牵着她,防止她不经意间摔下来。
女孩子圆圆的脑袋后面长长的马尾一跳一跳的,十分活波可爱。
从树枝上落下一朵木棉花,她伸手接住,把手心火红的花朵捧到他面前,十分得意。
“锦戈,你交到我这么可爱无敌,温柔体贴聪慧无双,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女朋友是不是很开心呀?你那两个死党室友上次还说让你请吃饭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请他们啊?”
而他很鄙视的扫了一眼身旁独自得意的女孩子,凉凉的吐着:“你打算什么时候停止这无聊的饭后消食远动,还有十分钟上晚自习了。”
……
仲夏,杯盘狼藉的毕业晚宴上,女孩子每倒一杯酒又被他动手抢去,一来二去的,她突然哭的一塌糊涂,眼泪鼻涕都蹭在他干净又带着青草香的校服上。
一个喝得醉醺醺,走路摇摇晃晃的男孩子突然蹭到了他面前,左手一瓶酒,右手一个杯子,杯子里的酒一路被端来还洒了不少,打了个酒嗝说道:“兄弟,太不够意思了,咋们班的毕业晚会你怎么跑到别人班的地盘来了,来来,咱哥俩喝一个。”
这时女孩子突然抬起脸,凶神恶煞地说道:“周默,你有多远死多远,别来打扰我们培养感情。”
醉酒的男孩子“呵呵”傻笑着,摇晃着蹲下来,趴在一张椅子上,糊里糊涂就睡着了。
而他笑着提手摸摸女孩子圆圆的脑袋,无奈地说道:“我这校服已经被你糟蹋的差不多了。”
……
七月流火,女孩子窝在他的怀里,捧着一袋薯片吃得不亦乐乎,偶尔伸出脏兮兮的小胖手摸摸他帅气的脸庞,叹息道:“你不要一直盯着电脑啦,你看我一眼呗,就一眼,多了要收费的。”
于是他漠然的看了眼吃的满嘴碎屑的女孩子,冷冷的说:“安分点,志愿填不好,就不带你出去玩。”
女孩子一听这话,乐得一甩把薯片丢开,一双爪子在他胸前的衣服上蹭了蹭,一把捧住男孩子的脸,用满的油和碎屑的小嘴在他薄薄的唇上,使劲印上两个口水印子。
兴奋的嚷着:“锦戈,我特别想去中南市的千步梯,听说那里可是情侣们的圣地!”
他快速的瞄了瞄兴奋过头的女孩子,点了点头,又盯着电脑说道:“乖一点,再闹就不去了。”
于是女孩子很快就乖乖依偎在他怀里,嘀咕道:“我乖,我不闹了。”
……
寒冬,滨海市的大学城步行街,女孩子在另外两个男孩子的陪同下,玩的似乎开心。
而他牵着另一个女生的手穿过人群,向她走来时,她脸上的悲伤那么明显,他感觉自己的心疼的快碎裂了,却是面无表情的与她擦肩而过。
灯火阑珊中,他看见她追来,被汹涌的人群撞倒在地,泪流满面,声嘶力竭的喊着他的名字:“锦戈,锦戈……”
……
苏锦戈默默流着泪跪倒在地,一只手撑地,一只手紧紧捂着心脏,他已经痛到不能呼吸了,可是那个让他心痛的女孩子是谁?
一幕幕过往的画面在他面前重现,可是他看不清她的脸,甚至不记得她的名字,但是他肯定很爱她,深入骨髓的爱着!
艾莎被女仆叫过来时,床上睡着的苏锦戈正痛苦的皱着整张脸,额头上全是冷汗,紧闭的双眼眼角泪水绵绵不绝的涌出。
“去把医生叫过来。”艾莎对身后的女仆吩咐道,自己则拿起锦帕给他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艾莎迷恋的凝视着苏锦戈俊逸非凡的脸,双手轻轻地捧着,红唇在他脸上烙下几个魅惑的唇印。
“锦,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把你夺走!”
来的医生还是上次给李雅彤注射药物的那个男青年,手脚麻利地给苏锦戈做了各项指标检测。
“怎么样?情况如何?”艾莎在一旁心急的问。
男医生把手里的仪器交给随行的护士,整理了下思路,坦诚的回答说:“苏先生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们的药物正在起效用,但是遭到了苏先生强大的意志力抗拒,长此下去,就算能达到我们的目的,也会伤了他的身体。”
“那有什么办法,既可以让锦忘记那个贱女人,又能不损害他的身体?
艾莎坐在床边,轻手抚摸着苏锦戈的薄唇,红艳艳的舌头在红唇上妖冶一舔,看得青年男医生心跳一顿。
艾莎小姐,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嗜血妖娆!
男医生收回自己惊艳的目光,抬手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们华夏国有句古话,叫做“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意思是说……”
艾莎烦躁的打断男医生的话,冷冷注视着他道;“我是让你想办法,不要给我扯什么华夏古语!”
“是,是,我马上说清楚。”男医生被艾莎的气势惊了一跳,马上唯唯诺诺的直点头。
“我们可以给苏先生加大药物剂量,而且同时注射海洛因,在药物和毒品的强势进攻下,苏先生的意志力很快就会瓦解。”
男医生看艾莎这回没有打断他,松了口气,又继续说:“虽然这样做可以很快让苏先生的记忆缺失,但是药效过猛,可能会让苏先生其他的记忆区也受到损害,而且这毒品的副作用也不小。”
艾莎听完男医生的话,满意的一笑,说:“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更好,而且戒毒的药品艾氏有的是。”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艾莎看了看依旧睡不安宁的苏锦戈,对男医生说:“就按你说的去做,你现在就去准备。”
“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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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全部给我滚出去。”一声暴喝,伴随着“哐当哐当”的碟碗碎裂的声音响起。
周俊然冷着张脸站在走廊,看着几个女佣托着空盘子,急冲冲从李雅彤的房间里低着头跑出来。
忍耐了好几天的脾气终于是爆发了,自从李雅彤的神智慢慢清醒了之后,再也不曾正眼看他一眼,也不愿意和他说一句话,更是动不动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不吃不喝,谁去打扰她就要发脾气。
周俊然刚推开门,一个枕头就迎面而来,抬手挥开,注视着她的目光像是要喷出火来了,可是盛怒之下更多的是心痛,她就那么不待见他。
原先梦幻温馨的房间此时是一片狼藉,墙上的相片七零八落。
书架倒了,各种书籍散落在地。
花瓶碎了,盛放的薰衣草被丢在墙角,连窗帘旁的风铃也断了线。
俯下身捡起一张相片,是她在幼儿园和小朋友玩耍时被抓拍到的,周俊然苦笑着问:“能砸的都砸了,能丢的也丢了,现在能好好吃饭了吗?”
李雅彤靠着床,双手抱膝坐在地板上,冷冷的说:“放我走。”
周俊然在她面前的地板上坐下,双手抱膝凝视着她,良久,才说:“你现在一走出这栋房子,就会被艾莎的人杀死,你根本不可能见到苏锦戈。”
“那是我丈夫,她没权力分开我们。”
周俊然深深叹了口气,劝慰道:“雅彤,我知道你现在很气愤,可是艾氏集团在欧洲商业圈是龙头,涉及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就连在华夏商业界排名前十的融通国际都是艾氏手下的子公司。”
“那又怎样?”李雅彤很平淡的说道,她不管艾莎背后的艾氏集团势力有多强大,抢她老公就是不可以。
“雅彤,你和我相处那么久,你应该很明白,我永远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情,可是现在我真的不能让你离开,我花了很大代价才从艾莎的手里保下你的性命,现在你绝对不能任性冲动,要是你现在就把自己的命丢了,以后更不可能见到苏锦戈了。”
李雅彤痛苦的闭上眼,的确,如果她不加入那个组织,她现在根本不可能与艾莎抗衡。
可是加入那个组织就永远不能回头了,也不可能再和苏锦戈在一起。
挣扎了许久,李雅彤睁开双眼,雪眸里满是精光,一扫之前自暴自弃的颓废模样,气势锐利的站起身。
“我要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