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盈觉得今日事事不顺。
坐地铁时坐过了站,不得不折回,换下班地铁。麻雀也有年三十,出站时被人一撞,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往前跑,转眼沒影了。她忙去摸包,包被划了个大口子。不幸中的万幸,钱包和证件还在。
一脸晦气地到了办公室,行长像吃了呛药,在晨会上把几个部门经理都训了一通,训到最后,都不知啥原因。
“今天是黑色星期五吗?”她吹吹手指,一不留神,倒茶时水漫出杯子,烫着了自己。
同事笑,“今天是腊月二十七,宰年鸡,赶大集,洗疚疾。”
诸盈双手捧着茶杯,低头看看营业厅排着长队取款的人群,点点头,“是得好好地洗个澡,把一年的霉气都冲掉。”
“诸经理,你要几幅对联?”银行到年末,都会做些宣传产品,对联、红包、购物袋什么的,送送客户,也分给自家职员。
“对联不要几幅,红包多给我几个,再帮我换点新钞!”
“给谁呀,这么慎重,梓然?”
诸盈想起小帆帆乌溜溜的一对黑眼珠,还有丰富的表情,抿嘴轻笑。
午休结束,诸盈就把桌上的资料收回档案柜中。她又下去巡睃了一圈营业厅,这几天办理业务的人特别多,大厅里通常水泄不通。她提醒柜台人员越是忙碌越是要保持清醒,态度还要温和。
三点,她走出银行,穿过马路,去相隔不过三十米的茶室。
下午辰光的茶室,生意已经很不错了。有谈业务的白领,也有放假回來聚会的大学生,还有头挨着头耳鬓厮磨的情侣。
这个茶室中午也供应商业套餐,银行的同事们经常过來换换口味。服务生认得诸盈,忙迎上去。
诸盈形容了下卓绍华的长相,然后要了个包间。
茶室的包间和餐厅的包间不同,沒那么隐蔽,只是用一幅山水画的屏风与大厅隔绝,再在四周摆两盆植物,相对安静一点。
诸盈要了壶茉莉花茶,她喜欢这种淡淡的香气,抿一口,齿间鼻间都被香气萦绕着。
她來得有些早,是故意的。匆匆忙忙中,她不太能控制情绪。她想先过來好好地静一静。
卓绍华要和她谈什么,她能猜出大半。
他希望她能原谅他犯的错并接受他,希望她能祝福他和航航。
诸盈托起下巴,指尖不由地用了点力,脸腮上很快多了几个指印。她最近叹气很多,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更甚。
时光流逝得非常慢,可能是心境的缘故。
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爸妈今天去超市买荠菜,诸航说想吃春卷。梓然接的电话,告诉妈妈荠菜买回來了,外公还买了条大黄鱼,用油煎会非常香,小姨夫应该很喜欢。
诸盈又叹气。
她接着又拨了诸航的话,只是为打发时间,有人讲讲话,可以察觉不到时光的缓慢。
诸航在街上,和莫小艾、宁檬一起逛街,她听见话筒里杂声很多,诸航讲句话都是直着脖子吼,她听着都累,沒讲几句就挂了。
“先生,这边请!”屏风外面,服务小姐小黄鹂般的嗓音脆脆地送了过來。
诸盈站起身,以为卓绍华到了。
进來的人是晏南飞。
“我去你办公室,你同事说你在这边。盈盈,求你,给我半个小时,我有话要说。”晏南飞看着诸盈眸间冰冷的面容,仿佛在四周竖起了万丈栅栏。
“我沒有义务要听。”诸盈转过身,不想多看一眼晏南飞憔悴不堪的脸。
“盈盈。。。。。。”晏南飞并不放弃,他又上前几步,“怎样子对我都可以,但放过。。。。。。航航好吗?”
诸盈愤怒地回头瞪他。
“我已经错过了她的出生,错过了她的成长,沒有尽过一丝做父亲的义务,我沒有资格也不配拥有她。我发誓我会把这个秘密咽到肚子里,然后带去另一个世界,在那里继续接受良心的煎熬。但求你不要因为我夺去航航的幸福。我沒有想过上天会这样安排我遇到航航,我。。。。。。非常非常憎恶自己。你不要有任何担心,我已经决定和卓阳出国定居,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不再回国,这是我唯一能为航航做的。航航和绍华很相爱,让他们继续下去吧!”
他哀伤而又卑微地央求着。
“走开就代表不存在吗?”诸盈眼眶慢慢湿了。
“不会,但可以掩埋。盈盈,虽然岁月已经流逝,无法再回到从前,我对你的伤害今生无法弥补,虽然我不值得,但我还是想说,谢谢。。。。。。谢谢你爱过我这样一个沒有担当而又自私的男人,谢谢你。。。。。。生下航航。即使听不到她唤我一声爸爸,可我还是骄傲,还是开心。”晏南飞抖着双手,已是泣不成声。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她戏言是绍华的表妹,我接话,我怎不知有你这么大的女儿?那是上天敲在我头上的一棒,我沒有懂。可是真的喜欢她,见一次就喜欢多一点。血源是割不断的。。。。。。”
“割不断也要割!”诸盈抹去眼角的泪,“如果你永远不提这件事,如果你出国,好。。。。。。我会接受绍华。”
只有航航快乐,她能把伤口掩藏,能把伤痛深埋。
让秘密束之高阁,遥不可及。
“你同意接受绍华,那你有沒问过我是否同意接受那只流着龌龊的血的蠢猪?”随着话音,包间内出现了一双脚。
诸盈和晏南飞瞬间沒了血色。
“卓阳,我们回家再谈。”晏南飞冲上前抱住已接近颠狂的卓阳,用眼神示意诸盈快走。
诸盈两脚像被定住了,两膝发软,无法迈出一步。这是她最最恐惧的,它來了。
卓阳眼重重一闭,抬起脚,狠狠向晏南飞抬去,接着,举手又掴上一掌。
“你这个无耻的小人,别以为能骗得了我。你果真。。。。。。和这个老女人有一腿,竟然还生了个孽种。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
啪!一记巨大的耳光。
卓阳怔住,缓慢地捂住自己的脸,感觉立刻就肿起了一块,“你。。。。。。打我?”
“你先冷静下來,这件事我们回家再谈。”用力过度,晏南飞手腕似乎闪住了。
“我凭什么听你的?”卓阳冷笑,突地扑向诸盈,“你们这对奸夫**,我恨你们,我要揭穿你们的嘴脸!”
晏南飞从后面抱住她,她又是咬又是踢,死命挣扎。
“对不起,我们先。。。。。。回去,你自己多保重。”晏南飞看出诸盈的忐忑、惊慌,但他必须按抚卓阳,无法安慰她。
“我不走。。。。。。哈,今天真是大团圆啊,需要我帮你们按铃点餐吗?”卓阳甩开头发,阴沉地看着从外面急急进來的诸航。
“姐。。。。。。小姑夫?”诸航手里拎了几个纸袋,显然是逛街的收获,她不太明白眼前的情形。
诸盈眼前金星直冒。
“小姑夫,哈哈,”卓阳讥讽地冷笑,“叫得真甜!委不委屈?不,不,是见不得光,沒那个脸叫,对不对?你们这种人有脸吗?”
“卓阳,闭嘴!”晏南飞慌忙去捂卓阳的嘴。
卓阳张口一咬,他吃痛地收回。
“姐,什么意思?”诸航的脸慢慢地白了。
“让服务生拿个碗來,再拿把刀,像电视里的,來个滴血认亲,然后你就知他是。。。。。。”
“不要说!”诸盈嘶心裂肺地大叫。
“是什么?”
“人生就是一大盆狗血,你那个所谓的爸妈其实是外公外婆,事实上是你亲爱的姐姐和你亲爱的小姑夫偷情生的你。”卓阳狰狞地咧开了嘴巴。
樱红的唇,雪白的齿,对比强烈得令诸航目眩。
摘星_摘星全文免费阅读_81,心之忧矣,於于归说(三)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