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财半坐在地上,只觉得中午的热气不停地从地上蒸上来,刚才摔倒时摁在地上的手掌被小石头擦破了,此时火辣辣的疼。而被那个追自己到无路可逃的煞星踢的一脚,更是在让自己的腿弯发胀,动一下就疼,应该是肿了起来。额头上的汗往鼻子流,刚才的剧烈运动让他这个老头子觉得晕乎乎。
但他又不敢真的晕过去,自己是死是活眼下就只是面前这个青年的一个念头,他的心里已经做好了破财的准备,甚至儿子被这些不知哪里来的强人杀了也不要紧,女儿被他们给玷污了也可以不去想,只要能活下来就有机会。想一想过去自己一次次的抓住各种机会,只要能活下来必定还有机会,他就擅长这个不是吗?
可到底是活还是死呢?这些年自己害死的人不知凡几,结仇的更是多如牛毛,有些都不知道是怎么结的仇,权势到了以后他只是提一句想要个哪里的铺子哪块地,自然就有人去做,至于怎么做和做的过程中是否与人结了仇他是不在意的。可到了眼下,他却胡思乱想起来。难道真的是哪个仇家请来取我性命的?
一直沉默的高冷让李老财抖的如同筛糠。
可惜李老财根本不知道他眼前默默站立的这位“强人首领”其实是在检查自己的战争指环。
士气1级:提升士兵的士气7%,遭受冲击抵抗力提高7%。(胜利1级:1/2百人之战)
这场战斗获得了战争指环的承认,并且已经认定他们已经胜利。这也是高冷敢于站在这不动,而不是匆匆忙忙的到处指挥的原因。
李老财的这个庄子是他起家后经营的最好的一处庄子,不仅周围的土地都是他家的,还是好田,建筑也是不逊城里的院子,连庄里面的人都感觉高人一等。高冷在感受过山上的破房子之后,来到这里都有点想在这住上一住的想法。
高冷终于开口了:“一直外面的人都叫你李老财,却不知你的大名是什么,不如你告诉我。”
李老财如闻天籁,终于可以从窒息般的沉默中释放了。
“回大王话,鄙人大名是李增财,庸俗不已,还不如大家称我李老财,反倒更顺耳些。”
高冷点点头,眼睛平视着不远处的房子,里面有人影一闪而过,似乎是在偷看外面。
“你的金银粮仓都在哪儿啊?”
李老财一激灵,嘴巴差点打结:“金……金银在庄子上不多,粮食多,对粮食多,大王要多少取多少。我……我家的金银最近都买了地,的确没多少。要不然我给您拿些宝贝,定都是好出手的。”
高冷现在觉得这李老财是在故意装傻了,一直把他们当山大王是智商不够,而把他们当成山大王则是太聪明,聪明过头了。如果遇到脑子不好使的人还真说不定会跟着他的“误会”演下去,不知不觉就着了他的道。
只说这李老财准备献出的宝贝铁定是值钱的,但要懂行的人才会愿意高价收,到时候他如果脱身自然可以顺藤摸瓜。可惜李老财碰到的是高冷,他天然的对李老财没有半分信任,而且他真的没有求财的心思。
“没有金银?”高冷淡淡的问道,在他身旁的秦丘朝李老财迈了一步。
李老财这时候反倒镇定了些:“大王容秉,我李老财被人传是西县首富,但那是地产多,论金银可排不上号。不像隔壁王友德,他地虽不多,但贩布日进斗金呢,前些日子还跟我炫耀挖了个大地窖,哎呀呀,那地窖里定然是装满了金银啊~”
高冷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哦?王友德的庄子就在这附近?”
“对对对,就是隔壁庄子。”
“不错,不错。”
李老财原本以为这位强人会在他的怂恿下起意去王友德的庄子一探究竟,说不定自己就找到脱身的机会了呢,至不济也能拉王友德下水,分担一下,别让自己一个人被这强人盯的紧紧的。却没想到似乎这位年轻的头领居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陆陆续续的,一个个小队的士兵押着抓到的庄客和在这里生活的闲杂人等过来了,他们统一背着双手被绑了绳子,要么衣衫带土灰头土脸,要么面无血色四顾慌张,亦有丫环农妇低头垂泣,估计有被毛手毛脚几下。
高冷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这是难免,但只要没有兽行他就只能装作看不见,历史上没几支秋毫无犯的军队,自己想建立起那样的军队任重道远。
“你的儿子女儿可在里面?”
高冷对着仍坐着不动的李老财问道。
“不在……”
那些人见李老财也被抓住,都纷纷露出更颓丧的神情。毕竟如果李老财跑了他肯定有办法让官兵即刻出兵,现在庄里哪怕有人跑掉,去求救兵也不会有那么快了,自己这些人这下子要多受苦了。
高冷的眼神到处,一些偷偷打量他的视线便都纷纷消失,只敢用一点点视角观察周围。明明他的手上甚至没有持一把刀,长衫在开始跑追的时候也扯掉了,此刻不过是一身劲装而已。但只因为他站在半坐的李老财面前负手而立,秦丘像个专职的护卫般拱卫着他,他就被从未见过他的人们默认为强盗头领了。
没有打骂威胁,一个个小队的队长早就复习过一遍攻下庄子的流程,一点都不复杂,因为复杂的高冷觉得他们执行起来反而会有偏差。所以直接给他们简单的就行:先抓人,集中看管,其余的人以小队为单位搜索庄子的各个建筑,有金银先取。尽量少说话,有人问什么都不要轻易开口,免得暴露了口音或者无意间把来历捅了出去。
所以高冷和麾下的士兵们都显得寡言,这反而为他们这支新军带来了冷厉的感觉,大声恐吓能带来恐惧没错,但恰到好处的寡言同样能带来不断叠加的压力气氛。
隔了不一会儿,高冷的小队又押了几个人过来,这几个人灰头土脸鼻青脸肿,显然吃了点苦头。
“这几个要翻墙走,被我们逮到了。”
高冷观察到李老财瞪大的眼神,说道:“这里面定有你的儿子吧。”
李老财有心摇头,但他知道这不可能瞒的过去,身上的华衣太显眼了,人群当中简直脱颖而出啊。所以他只能咬牙点了点头。
“哪位是啊?”高冷故意这么问道。
就算是他也没想到自己问完之后竟然是一阵安静,所有人都屏气等着,李老财的三儿子竟然装缩头乌龟听不见。
“没人出来认,就卸李老财一只手吧。”
还没等秦丘拔刀呢,李老财啊的就惨叫起来,恨不得大骂不孝子,只是到了嘴边又不知道是该先骂儿子还是先跟高冷求饶,急到话都说不出来。
李得书是李老财的三儿子,平日里以读书人自居,在贼人进庄的情况下自然“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之前判断自己摔倒的老父已经逃不脱贼人之手,自己再上去也只会多给他们添加一个战利品,便火速去忙“搬救兵”的大事。只可惜贼人狡猾,自己找了四个庄客同行竟然被砍死一个,其余的人立刻全蔫了,自己也跟着被绑到了这里。
他真的不想在这种时刻展现“读书人的风骨”,因为哪怕展现了又有谁看,又有谁知道呢?展现风骨是应该在朝堂上的,哪怕被逐出去那也是青史留名。只可惜为了老父,他得站出来了。
实在是不站出来不行啊……
“慢着,我就是。”
李得书两股战战声音发抖,但还是勇敢的抬起了头,用乌青了一边眼眶的脸大义凌然的看向了高冷。
“把他裤子脱了。”
“什么?救命啊~~~~”
“你家金银放哪里?”
“脱我裤子干什么,别脱我裤子!”
“他不说就割了他的子孙袋。”
“救命啊~~~~我说,我说,我带你们去!”
观看这一幕的男性俘虏们纷纷夹紧了腿。
高冷之前不想问李老财就是因为并不是他一个人知道这个庄园藏金银的地方,他的儿子在这里长期居住,是不可能有事情瞒着他的。如果追问李老财难免会被这老狐狸带歪想法,他自觉得没必要考验自己的判断力,万一真的被他给说服了那可真是糟糕。而他的儿子就嫩多了,也好对付多了,何必舍易取难?
李老财的手上也被绑上了一根麻绳,由秦丘提着他的肩膀走路,李得书在前面哭丧着脸带路,他是不想的,可一想到被脱了裤子刀架到下面,他就什么都顾不得了,那可是比死还可怕的事情。
没了那个可当不了读书人,只能进宫去当宦官,那不是摇身一变成了敌人了吗?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这个庄园果然有个地窖,李得书掀开了一张被柜子压住半边的地毯,露出了一大块木板。有人上去拉开木板,高冷见下面黑漆漆的,便让人点了火把,没想到这个地窖居然根本不深不大,一个火把就能看清楚。
只见下面好几个大箱子摆的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