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风和澜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都是不由自主的瞪着眼睛看长恭。
“师父……你……你说什么?”澜雪诧异的看着长恭。
沐清风的语气也改变了不少说道:“薛公子为何不早说,是我误会了薛公子的意思,抱歉。”
长恭倒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一摆手说道:“哎,毕竟想我这么医术高明的人不多,你想不到这一点也是正常。澜雪的腿,若是只依靠喝药,不仅不会因时间而痊愈,反而会彻底废掉。她的腿,需要做针灸之术,来疏通经脉,通气活血。”
“针灸?”澜雪奇怪的看着长恭。
长恭点点头:“对,针灸。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我每日抽空来给你治腿,那些汤药啊什么的,你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也只不过是个辅助的作用。不过要是想好得快,最好还是按时服药。我想……王爷口中的徐医师,也必定是个用药高手,不然你这双腿,早就废掉了,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沐清风此刻看长恭的眼神倒是改变了不少,觉得有点小瞧了这个不起眼的人。
澜雪反而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迫切的问道:“师父!那你的意思是,我的腿,还能恢复到从前对不对?而且……还不用花太多时间?”
长恭点头说道:“是啊,走路是没问题,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哎,你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徒弟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以后你自己长点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能如此任性!”
“我已经没有父母了,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何谈身体发肤……”澜雪神色忽然哀伤的说。
“好了,既然你能调节好自己的情绪,我也没什么担心的了,我先回钦安寺了,灵儿还等着我呢,都这么些日子没回去了。”长恭说着,就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澜雪有些吃惊的看着长恭的背影问道:“你该不会是一回来就来了我这吧……还没回钦安寺?”
长恭背对着澜雪,不耐烦的一摆手说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长恭走后,沐清风才开口问道:“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澜雪一愣,随后则是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的说道:“我和他……还是因为徐丽华认识的。初次见他,他只不过是个坑蒙拐骗,装作一副胆小贪财的神棍模样,后来在闹市算命,被我逮到,揭穿了他的骗局,才发现他做这些事,只不过是为了养活他救命恩人的孩子。”
沐清风点点头,似乎对长恭的看法,有了些改变,因为在他眼中,长恭也确实是一个喜欢吹嘘,为人浮夸,性情不定之人,没想到心地倒也善良。
“不过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成为你师父呢?”这也是沐清风最为不解的地方。澜雪性子执拗倔强,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去叫师父的人,只怕还不止这些。
“你别看他表面上吊儿郎当,其实武功很厉害,心思很缜密。有谋划,有远见,医术高,最主要的是……他还有一个特别的长处,他把这个绝不外传的长处,教给了我,所以我拜他为师。一开始呢……我也是不情愿,不过后来,他嘴巴虽然不饶人,但却帮过我很多次,还救过我的命。”澜雪想起长恭三番两次的帮过自己,不仅有些欣慰。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沐清风说。
“对啊,看人不能只看外表,一定要多多去了解才是。”澜雪颇有深意的说。
随后的几日,长恭也是依约而至,带着自己的针灸工具,来王府上给澜雪治腿,神奇的是,经过长恭短短三日的治疗,澜雪就已经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了,伸腿,弯腿,都可以,只是走路还有些费劲。
“疼吗?”长恭在澜雪的小腿上使劲儿的敲了一下。
澜雪下意识的说道:“哎呀!疼……你轻点!”
长恭则是微微一笑,看了站在旁边的沐清风,扬了扬下巴,沐清风也瞪大了眼睛说道:“澜雪,你是说,你感觉到疼了?”
澜雪这才发觉到,自己的腿已经有了知觉,可以知道疼了!惊喜的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腿,笑道:“我的腿……有知觉了!我能感觉到疼了!”
长恭见澜雪满脸欢喜,自己脸上也挂着笑意,说道:“怎么样,我这法子,还不错吧?你腿上的这些穴位,经过我的疏通,好的也差不多了,再过几日,你就可以自己下地走了。”
“师父!我真是爱死你了!谢谢你!我还以为……以为我的腿这辈子都好不了了!”澜雪激动的看着长恭,怕是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抱住他一样。
沐清风站在一边,虽然此时也替澜雪高兴,可是见她这一副殷勤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自己在不高兴什么。
长恭更是一脸嫌弃的说道:“好了好了,我这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我只是不想我的徒弟是个残废,说出去都让人笑话!这几日你多活动活动,不然你待在床上太久不动,走路也不适应。”
澜雪连连点头说道:“嗯嗯!我记下了。”
长恭走后,澜雪的脸上还一直带着笑意,沐清风抱着双肩,倚在澜雪的床榻边上,说道:“这回不用寻死觅活的了。还得好好感谢你师父才行,我还真是没见你的嘴巴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过。”
“哎,不对啊?王爷这话,我怎么听着好酸啊,什么意思呢?”原本澜雪也以为自己的腿不能好了,现在得知可以痊愈,心情自然是好的不得了,也大着胆子和沐清风开起了玩笑。
沐清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道:“想的美!等你能走了,就给本王跑腿儿,免得便宜了你像祖宗一样待了这么久!”
“是是是,王爷大人说的是,小女遵命!”澜雪心情好,肯定不会和沐清风计较。
将近半月之久,澜雪终于可以下榻走路了,刚一能走,澜雪就像是个小豹子一样,在院子里四处乱蹦。惹得沐清风不得不在她身后扯着衣领说道:“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了!”
长恭摇头说道:“虽然现在可以走路了,不过以后只怕会留下后遗症,每年入冬和开春的时候,要注意保暖,不要着凉才是,不然的话,疼痛难忍。”
澜雪收敛了心思说道:“好,我记下了,不过既然能走了就是最好的!日后我会注意的。”
虽说直到澜雪完全能正常行走的时候,也差不多一个月了,不过倒是比预想的快了许多,因为要是按照徐医师的说法,只怕这腿,就算是吃药吃上半年,也是不会好的这么快的。
当沐清风拉着澜雪去找徐医师的时候,徐医师简直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澜雪,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问着澜雪:“夏姑娘,你这腿……是谁给你治好的?此人医术真是绝了,想我此生饱读医术,却从未见过能将这种症状,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治好的法子!”
“徐医师,你别激动,此人也没你说的那么神啦,只不过是个略懂医术的道士而已,他……是我师傅。”澜雪说。
“什么?还是个道士?一个道士就有此等医术,老夫真是自愧不如……不知什么时候能有幸让老夫见上一见,与之讨教一下?”徐医师激动的说。
“徐医师医术才是真正高明,我师傅只不过是正巧会而已,谈不上讨教。我师傅也说,这次倒是多亏了徐医师,要不是您给我即使诊断,只怕我的腿,神仙都救不了,澜雪还没来得及感谢徐医师呢!”澜雪十分感激的说道。
“行了,你们两个不要在这谢来谢去的,徐医师,那薛公子到不是用的药,治好了澜雪的病。”沐清风说。
“不是用药?那是用什么?”徐医师更是一脸好奇的问。
“是用针灸之术,这一个月的时间,薛公子每日抽空来,用银针给澜雪打通血脉,舒筋活络,这才让澜雪恢复的迅速。”沐清风解释道。
徐医师闻言,这才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这针灸之术,我也听说过的,据说江南一带,有云游医者会用此针,不过不多。只是那银针刺进皮肤,看起来较为疼痛,所以寻常人是拒绝用此术来医的,这针灸之术,也没广泛流传,想不到竟然如此神奇,看来更是要好好学习一番才是!”
“既然徐医师如此执意,那下次有机会就叫薛公子过来一聚,我想二人一定有话说的。”沐清风对澜雪说。
澜雪点点头:“恩,下次师父来,我叫师父来找徐医师讨教。”
“麻烦夏姑娘了!”徐医师说。
时间过去也有一个月了,澜雪能走了,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沐清风玉佩的事,沐清风说,徐丽华并没有将那玉佩扔掉,而是打算卖掉,可具体放在哪里,因为不能靠近,也不清楚,暂时有点头疼。
澜雪思来想去,问了问沐清风,大夫人现在怎么样。据沐清风所说,大夫人自从夏太傅去世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现在都已经病倒在了床上,大少爷日日忙于朝政,能照顾大夫人的时间很少,二夫人对大夫人本就心怀不满,对大夫人的病更是爱理不理。
“啊?那大夫人的病岂不是会越来越严重,怎么会好啊?”澜雪有些焦急的问。
沐清风却说:“那也没办法,你已经不是太傅府的人,里面人的死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澜雪开口辩解道:“话虽这么说,可我在府上的时候,大夫人待我不薄,现在大夫人生病,身子那么差,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在这干着急。”
“那你想怎么办?”沐清风一听澜雪的话,就已经将她的心思猜到了几分。
“我想……进府一趟,一来看望一下大夫人,二来……想把我那玉佩找回来。”澜雪犹豫着说道。
“上次你离府,徐丽华不是已经把话说明了,从今以后不准你再进太傅府,难道你没记性吗?”沐清风好笑的看着澜雪。
澜雪却翻了个白眼说道:“我是说不光明正大的进府,没说不偷偷摸摸的进啊!王爷,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下,让我进府,刚好我也有些事要和大夫人说。”
“那玉佩被徐丽华不知道放在哪啊,若是你被徐丽华发现,估计又要吃苦头,我看还是算了吧。”沐清风对于澜雪的这种说法,似乎并不看好。
澜雪想了想,还是说道:“没事,你帮我安排下就好了,让我混成丫鬟什么的也好,我只要见大夫人一面,或许对我找玉佩的事还有帮助呢。”
“既然你要这么做,只怕我怕不帮你,你说不准又要想什么法子进去呢。”沐清风虽然不情愿,但是正因为深知澜雪的性子,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对了,婉小姐……这一去,怎么这么久?她的身体……好点了吗?”澜雪忽然想起自己在王府也有一个月之久了,或许要不是因为婉儿不在,自己还不能待到现在。
沐清风见澜雪忽然转移了话题,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没……我就是问问,婉小姐走的有些突然,我见她……和你感情不是挺好吗?”澜雪眨了眨眼,却让沐清风恍惚觉得有些醋意。
沐清风冷哼一声:“我和谁感情都挺好的。”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想知道。”澜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沐清风起身,也没说什么就走了,两天后,澜雪才再见到沐清风,回到和澜雪说道:“今天下午,徐将军可能会到太傅府上去,徐丽华估计没空待在房里,我已经疏通好了,你混成买菜的小丫头进去,再出来。”
“这么快?好好好,我这就准备。”澜雪想到自己要再次进太傅府,却是以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不禁有些感叹。
下午,澜雪的腿最近也算是能和正常走路没什么两样了,穿好了下人的衣服,来到太傅府门前的不远处等着。
许久,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才见那个事先约定好的小丫鬟从里面走出来,一出来就四处张望,澜雪向前伸头探脑了许久,那小丫鬟这才见到澜雪,循着澜雪这边走了过来。
进了胡同,才将菜篮子交到澜雪手上说道:“大小姐,你自己小心点,我在外面等你,你要抓紧时间,千万不要被二夫人看见,不然的话,湘儿估计也会被赶出太傅府的!”
见这个叫做湘儿的丫鬟一脸为难的样子,澜雪似乎想起来,自己曾经在太傅府的时候,她就是厨房里的那个小丫鬟,好像自己还帮过她,怪不得她还愿意叫自己一生大小姐。
“嗯嗯,我知道,湘儿,谢谢你愿意帮我这个忙,还肯叫我一声大小姐……”澜雪带着感激,握了握湘儿的手。
湘儿笑道:“大小姐,其实……之前我们是对你有些偏见,不过你对老爷的孝心,我们都是亲眼看见的,只不过,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们心里都明白的,好了,大小姐快去吧,耽误了时间就不好了!”
澜雪使劲儿的点点头,接过湘儿手中的菜篮,低着头走进了太傅府,旁边一个家丁倒是有些纳闷的问道:“哎,湘儿,你不是刚出去,怎么又回来了?”
澜雪背对着那下人,稍微有些心慌,不过还是压低着声音说道:“啊……忘了拿钱了。”说完就匆匆离开了,好在那家丁也没太在意。
澜雪怕被人发现,顺着小路来到厨房,一路上倒也没什么人过来和自己搭话。
记得厨房后面有一条小路,是通往后花园的,后花园又可以去大夫人的房里。澜雪小心谨慎的来到大夫人的房前,只见房门紧闭,澜雪想要敲门,却怕旁边路过的人发现自己,估摸着这个时候也没人在大夫人的房里,索性直接推门进去了。
屋内还是一片昏暗,和自己之前走的时候没什么差别,只不过或许是因为空气的不流畅,呼吸都变得有些浑浊。
进了门之后,澜雪又将门关好,借着昏暗的光线,来到大夫人的床榻不远处,不等自己开口,大夫人虚弱的声音,就已经从里面传来了:“谁啊,药太苦,拿走吧,我不吃。”
澜雪一愣,犹豫了半天,才上前轻声开口道:“大娘……是我……”
听到澜雪的声音,大夫人明显是有些吃惊,甚至是意想不到,这才费劲的从床榻上半坐起来,将帘子撩开往外看,只见澜雪一身丫鬟装,站在自己的面前,惊声问道:“怎么……怎么是你?澜雪,你是……怎么进来的?”
澜雪赶紧将手指竖在唇间,说道:“嘘!大娘小点声,我是偷偷进来的。二夫人怎么会允许我再进太傅府呢,我听说……大娘病了,心中放心不下,这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来看看大娘,还给大娘带了些爱吃的点心。”
澜雪顺手将自己带来的点心,从菜篮子里拿出来,递给大夫人。
而此时的大夫人,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不知道是不相信澜雪会这么轻松的进来,还是不相信澜雪居然还会回来看望自己。
只是面对澜雪伸过来的手,才下意识的上前去接,语气有些感动的说道:“澜雪……谢谢你,没想到,咳咳……你还肯来看看我,我还以为你出了这个太傅府,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澜雪慢慢的坐在大夫人的床榻边上,握着大夫人有些冰凉的手,小声说道:“其实,不管我是不是爹的亲生女儿,也不知道现在大夫人是如何看待我,这太傅府,毕竟是我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我离不开,放不下去,这里,是我永远的家。只不过……现在回来,不太方便,不过总有一天,我还会再回来的。”
“真的吗?咳咳……”大夫人也开始咳嗽了。
澜雪轻轻的帮她敲着背,说道:“我听说,大哥最近在朝中忙得很,也是因为皇上在处于昏迷之际,朝纲随时都有可能混乱,任务也比较繁重。没有太多空闲时间来照顾大娘,而这太傅府……对大娘的病也不是很上心,我却知道大娘自从爹过世之后,就一直抑郁成疾,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的……”
大夫人拍了拍澜雪的手,咳嗽了几声说道:“这病,也是老毛病了,我也不想治了。我答应阳儿会活着,就不会死,只不过这条命是老天给的,来去自有天意。药太苦,我也懒得吃。就这样吧,每天什么都不想,睁眼闭眼,又是一天,以后的日子没剩多少,就这样吧!”
澜雪则是瞪着眼睛说道:“大娘!你可不能这么想!就是因为以后的日子不多了,才不能这么荒废啊!大娘,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爹的死,您一时半伙缓不过来。可大哥现在很忙,要是因为这个不能照顾好大娘,让大娘有点别的什么事,大哥一定会自责死的!”
大夫人许久没说话,像是真的再考虑澜雪的话,半天才叹了口气说道:“哎,可我现在也不知道在这个太傅府,还能做些什么。”
澜雪认真的说道:“大娘,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为了大哥,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这些药,再苦也要按时喝,难道您想让大哥和我一样,也被赶出太傅府,无家可归吗?我倒没什么,自幼没人疼爱,也是习惯了。可大哥不一样,他要娶妻生子,他还有自己的前途,大娘,你一定要好好考虑清楚啊。”
“澜雪,你说的……也有道理。你大哥还年轻,只是没想到,早早的就经历了不该经历的事。”大夫人无奈的感叹道。
“所以大娘,你要好好吃饭,好好吃药,争取好起来。只要你在一天,二夫人再不满,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大哥怎么样!”澜雪劝说道。
大夫人思来想去,终究是点了点头。
澜雪才说道:“对了大娘,你快点好起来,我有件事……要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