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为什么不直接禀告皇上,皇后下毒害娘娘?”竹青一出去,夏荷便不解的问。
“如今皇上正受着伤,就算告诉了皇上,你以为皇后就能收到惩罚吗?无凭无据的,单凭竹青一袭话,以及这碗下了砒霜的汤药,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指不定还会被皇后反咬一口,说我居心不良。”
“再说了,她可是皇后,哪能那么容易扳倒?在没有十全的证据前,轻举妄动只会给自己引来麻烦。”
夏荷愧疚“是奴婢鲁莽了,还请娘娘原谅。”
“把这碗汤药端下去倒了,夏碧如何呢?夏花打听到了什么吗?”
“回娘娘的话,夏碧好多了,只是双腿红肿得厉害,奴婢已经给上了药,至于夏花,在门外候着呢!”
“让她进来!”很快夏花便推门进来,她问“发现了什么吗?”
“奴婢跑了一下午并未发现什么,却在奴婢以为一无所获的时候,奴婢无意间看见郑俢媛的婢女秋菊躲在偏僻的冷宫附近的破落院子里烧着什么东西,奴婢在她呆过的地方找到了这个”打开手绢,一块奇怪的,像是蜕皮的东西。
“是什么?”夏婉之仔细看了看,实在看不出是什么。
夏荷盯着看了看,突然道“是不是蛇皮?”
“正是!”夏花道“奴婢小时候见过,娘娘一直生活在宅子里,没见过很正常。”
“蛇皮?”夏婉之冷笑“没想到竟然是郑俢媛,倒是让人意外了,一直以为她还算安分,没想到她也想害我。”
“娘娘,要不要告诉皇上?”夏花激动的问。
“东西已经烧毁了,就算我们有这块蛇皮,郑俢媛也会抵死不认,再说了,现在我说话可是一点份量都没有,什么事都得等皇上身子大好了再说。至于皇后下毒,淑妃恶言相向,郑俢媛放蛇,以及下药害长公主陷害我,一桩桩,一件件我都会清清楚楚的记着的,倒是一件一件的讨回来。”
夏荷,夏花点头。
她说“如今这个喜来宫是腹背受敌了,你们行事也要小心谨慎,别被人抓了把柄,不然,就算是我也难以救你们。”
“是!奴婢们谨记!”两人齐声道,对视一眼,情绪流动,她们都知道,只有她们的主子安然无恙了她们才能平安无事。
“娘娘,奴婢还听说皇后娘娘身边的月梅病了,可奴婢却看见月梅背上全是伤痕,似乎被鞭打了。”夏花把上午看见的事情跟她说了一下。
“鞭打?是在尚刑司受的责罚吗?”月梅是皇后身边得宠的人,也是她的左右手,在后宫的地位不低。
“没听说是在尚刑司受刑的,月梅对外说只是感染了风寒,可她明明是受了惩罚,奴婢觉得可疑。”
“确实可疑。”夏婉之皱眉,若是夏碧不是做错了很重要的事情,她是不会惩罚夏碧的,换言之,月梅肯定做了什么事情让皇后不满,这才私下用刑。
“继续盯着,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捏着手绢,夏婉之不得不多想,长公主被下药,陷害她的人就算没有十全的证据,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恐怕是皇后。
因为月梅办事不利,坏了皇后的大事,皇后气不过,这才责罚了月梅,如此一想,事情可就通透多了。若是德妃知道了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呢,那么让人心疼的长公主可就是差点被皇后害死了。
夏婉之冷笑一声,朝夏花勾了勾手,夏花凑过去,她在夏花耳边低语几句,夏花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最后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做得滴水不漏,不让人知晓是奴婢传出去的。”
“嗯!下去吧!”夏婉之点头,夏花便退了下去。夏荷提着晚膳进来,没一样饭菜都让银针试探了,夏婉之才敢下嘴。
天擦黑时齐烨醒来,喝了汤药,御医把脉说是只要挺过晚上,便无大碍,太后听着忧心忡忡,其他人都被她赶了回去。
太后一心牵挂着齐烨,听着心神不定,差点晕了过去,皇后劝说太后回去休息,说是她会和德妃,淑妃轮流守着,还有御医候着,皇上一定平安无事的。
三人温言软语的劝说了几句,齐烨又劝说了几句,太后这才疲累的被嬷嬷扶着回去。
皇后,德妃,淑妃商量了一会儿,皇后,淑妃先回去用饭,德妃守着,等皇后来了她才离开。
齐烨询问夏婉之的情况,光顺公公说一切都好,让他不要担心,齐烨点点头,喝了汤药很快便睡着了。
皇后回去便有人来报“娘娘,竹青来了!”
“让她进来!”皇后想难道是得手了,只要夏婉之一死,她倒是想看看皇上还要宠幸谁?
竹青垂眉敛目的进去,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奴婢无能,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却还把药给弄撒了。”
“什么?”皇后当场变了脸色,气急败坏道“月梅,好好的把这个贱婢拖出去教训一遍。”等了一会儿没听见月梅的回答,皇后才知道月梅迟疑正趴在床上,根本下不了床。
气得哼了一声,一脚踢过去,竹青受了那一脚,闷声不吭。
“娘娘,夏昭仪身边的三位婢女很是谨慎,奴婢在喜来宫并不受宠,夏昭仪不喜欢奴婢跟着,身边都是她的三位婢女。”
“没用的东西!”
“是!奴婢没用!”正是因为没用,所以她只是任人差遣的奴婢,而不是主子,想着自己已经中毒,竹青便觉得心中沉甸甸的。
皇后气得咒骂了竹青好几句,最后让她滚了出去,并且又塞给她一副砒霜,让她找机会给夏婉之吃了,最好是在皇上养好伤之前。
竹青接过去,突然觉得人生无望了,她现在可是左右为难了,暗叹做人可真难,做奴才的就更难了。
德妃空着肚子守了好一会儿,皇后这才姗姗来迟,德妃便回去用膳,还未走到德喜宫,路过一处走廊时,瞧着不远处燃着火光,德妃脚步一顿,看了佩蓉一眼,令其他人在原定等着,两人轻手轻脚,抹黑顺着光亮走去。
假山后面一个宫女打扮的人被躲着她们,脸上蒙着面纱,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嘀咕“月娥你死得真惨,说了让你不要答应,你偏偏不听,你怎么能真的听从皇后的话,在长公主的鸡蛋羹里下药,如今长公主无事,你却死了,皇后眼睁睁的看着你死都不救你,你说你怎么这么傻呢?”
德妃听着心思一沉,如果她没听错,下药的是皇后?
反应过来,德妃道“你是谁?你说下药害长公主的是皇后对不对。”
蓦然响起的声音惊动了烧纸钱祭拜的人,那人惊慌起身,不等德妃上前,仓惶离开,德妃想看清她的面容,却只看见一双眼睛,她蒙着面纱,似乎害怕被人发现被认出来,根本看不出容颜。
德妃唤来小太监去追人时,那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德妃看着渐渐熄灭的火焰,咬牙切齿道“皇后,你好狠,连一个两岁的孩子都不放过,本妃与你势不两立,迟早会有机会收拾你的。”
晚上是夏花当值的,夏婉之下午睡了一会儿,晚上并不困,让夏荷去打听了一下齐烨的情况,得知若是能扛过今晚便可相安无事,若是扛不过,结果不言而喻了,毕竟是毒蛇,就算是处理了,还是有残留在身上的,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她暗暗祈祷,希望齐烨无事,否则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夏花回来说是事情已经办妥了,她已经传达给德妃。
夏婉之点点头,问她“郑俢媛那边有何动静?”
“郑俢媛似乎害怕面的皇上,一直托病不出门,奴婢隔着门缝发现郑修媛跪在地上,向着月亮祈祷,似乎很担心皇上的安危。”
“哼,皇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不管是我,还有包括她都不可能好过。”齐烨膝下无子,她一倒下,几位王爷肯定争夺不休,而她们这些失了庇护的宫妃,不是出家就是孤独终老,哪一样都不是好过的,郑俢媛当然担心。
以为能凭着一条蛇除掉自己,却不想被咬的是齐烨,太出人意料,郑俢媛肯定会忐忑不安,担惊受怕,这都是她郑俢媛应得的,当然,以后还会有她好受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花模模糊糊听见声音,抬头便看见夏婉之披着衣服起身,问道“娘娘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就行了!”
“不用,你睡吧!”夏婉之掀开珠帘出去,夏花连忙穿戴好跟上去,她这个做奴婢的哪能真的不顾主子睡着。
夜凉如水,屋外一片漆黑,就走廊点着一张灯笼,烛光微弱,她坐在横栏上,靠着圆柱望着挂着几颗星星的夜空出神,月初的月亮只是一个银勾,若隐若现。
她居然会担心齐烨,想着他还未真正脱离危险,以至于心神不宁的睡不着。
夏花站在门边静静的候着,并不上前打扰。
不知道坐了多久,夏花觉得蚊子狠毒,咬一口就是一个大包,痒痒的让人难受,便上前劝说她家主子“娘娘,不早了,蚊虫多,不如回去歇着,若是担心皇上,奴婢明日一早便去打探消息。”
抓了抓手背,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抓破肌肤,迟疑了一下,她什么都没说,朝玉龙殿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进屋了,在床上辗转了一下,便强迫自己睡去。
而玉龙殿这边,正好轮着淑妃守候,上半夜齐烨睡得安稳,下半夜他开始全身忽冷忽热,冷的时候只穿被子捂着他都觉得冷,热的时候浑身像煮熟了一般,淑妃看着御医手忙脚乱的照顾,顿时不忍心观看,别开脸忍不住落了。
御医忙活了半天出来,衣袍都湿透了,一边抹汗一边道“淑妃娘娘放心,皇上无碍了,只要好生休养,过不了几日便可痊愈。”
淑妃听着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若不是木香扶着,她都要软倒在地上了,急匆匆的进去看望齐烨,见他动了动嘴,淑妃以为他醒了,凑过去惊喜道“皇上,好些了吗?”
“婉儿,婉儿,婉儿,小心,有蛇”齐烨不安的动了动,额上冒着细密的汗水,惊喜的人在听见他口口声声,担忧的唤着“婉儿”二字时,整个人都冷了下来,笑意僵在脸上。
“婉儿?”淑妃皱眉“是夏婉之吗?”
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抓了抓,淑妃害怕他伤害自己,主动抓着他的手,而躺着的人似乎安稳下来,神情舒缓了不少。
“皇上为何对她那么好,那个女人都害得皇上被蛇咬伤了,从鬼门关转了一圈,为何皇上还要心心念念的念着她,她就有那么好吗皇上?”
沉睡的人不知道她说了什么,自然也不会回答她。
淑妃盯着憔悴虚弱的面容,心中吃痛,抚了抚他的脸“皇上为何不能对臣妾用心一点,只要一点点,臣妾便知足了,那个女人何德何能,能得皇上欢心,她就是扫把星,迟早会害了皇上的。”抓着他的手贴着脸颊,淑妃喃喃道“皇上,臣妾不会让她再伤害你了!”
一早醒来,夏婉之便从夏花口中得知齐烨已经平安无事了,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她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看了看镜中的人,她发现脸上的皮肤并不好,有些粗糙,还起了水泡,有的地方已经在蜕皮了,她知道是被晒伤的,只能好生养着,索性齐烨并无大碍了,她也松了口气。
用了早膳,竹青来身边照顾,神情疲惫,眼下青黑一片,看得出来昨晚并未睡好,想来也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还能睡得安稳,夏婉之都要佩服了。
屋里只剩下夏荷她们,夏碧和夏婉之一眼,脸上被晒伤了,暂时不好出门见人,夏婉之便让她休养着。
竹青掏出皇后给的砒霜“这是昨晚皇后娘娘给的,说是让奴婢下到娘娘的饭菜里。”
“皇后可真是狠毒,一次不成还想来第二次。”夏婉之看了看包装好的药包,丢在茶几上冷哼一声。
“那奴婢该怎么办?”竹青现在是手足无措了,她毫无头绪,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个人都抓着她的把柄,如今这个夏昭仪可是抓着她的命,她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你不想活的话,大可在我的饭菜里下药啊!”夏婉之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竹青顿时变了脸色,跪在地上道“奴婢不敢!”
“既然不敢就和皇后好好周旋,随便你怎么说,只要不把我出卖就行了。”
竹青皱眉,云里雾里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至于玉龙殿,皇后一去就看见淑妃趴在床边睡着,两人的手紧紧握着,让人看得刺目得很,让婢女叫醒了淑妃,淑妃揉揉眼睛看她来了,再看看窗外已经大亮了,知道已经是白天了,轻手轻脚的松开齐烨的手,她给皇后行礼便回去梳洗。
皇后开始照顾齐烨,坐在一旁看着沉睡的人,皇后神色不变。
半响,躺着的人眉峰动了动,皇后倾身上前,神情激动的看着齐烨睁开眼,大喜“皇上醒了?”
齐烨还有些混沌便对上皇后惊喜的笑容,看了看周围的景色,知道是在玉龙殿,他张了张嘴“是皇后一直在照顾朕吗?”
“嗯!皇上可觉得哪儿不舒服,臣妾叫御医来看看!”皇后并未解释,并不是她一直照顾他的。
“辛苦皇后了!”齐烨客气的说了一句。
皇后笑笑“皇上能醒来就好,臣妾就是再苦再累都值得,更何况不过是守了一夜而已!”
德妃站在门外听着皇后从头到尾把挡着她和淑妃的辛苦,在他面前讨好卖乖,忍不住在心里冷笑,故作什么都没听见,上前道“皇上总算醒了,臣妾和淑妃皇后三个人轮流守着皇上醒来的心意并未白费,老天听见了,臣妾的祈祷,皇上真的平安无事,臣妾好高兴!”
德妃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抹眼泪。
齐烨看了看皇后,再看看德妃,心中有数。
皇后被齐烨看得心绪,暗自睨了一眼,假装什么都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