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的隶城,烈日炎炎,酷热难耐,然而,每一个在街头巷尾工作的人们依旧必须忍受这种高温,相对而言,包括大学生在内的学生群体还承受着社会和家庭的庇护,不失为一种幸福,只是,这种幸福需要自我知觉和用感恩的心去体会,很少有学生能在相对有限的认知中真正理解到这种优渥生活的得来不易。
假期打工,是许多学生的选择,吃苦耐劳,从来都不是工人、农民这些朴素劳动者们的专利,各行各业都不乏这样的人,学生里自然也有,他们珍视通过自身劳动创造和实现的价值。
隶城大学旁边的出租屋里,就租住着一对正四处寻找工作,准备假期打工挣钱的年青情侣,他们是机械和自动化学院大二某班的夏函和尤思颖。
“颖颖!你说今年找个工作打打工怎么这么难呢?各行各业都很萧条的样子”,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生斜躺在床上,枕着双臂说道。
“咯咯!别着急嘛,事情总要慢慢来,今年你不是想找个不同的工作体验吗?肯定没去年什么都干那么容易”,坐在床沿上,一个长发披肩,圆脸十分娇嫩的女生安慰道。
“嘀嘀!嘀嘀!……”,突然,男生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心不在焉地查看起来:
“大宝,你小子干啥呢?哥有好事,你跟去不?”
大宝,是夏函的小名,除了尤思颖,就只有班里同学兼死党一般的陈开信这么叫他。
看完短信,夏函皱眉回复:“开心,你小子有话快说,哥烦着呢,不像你回家啃老,屁心事没有”。
“嘿嘿,我这叫安于天命,谁像你没事找事,非要提前体验社会,得,说正事,我姐在旅行社抽中大奖了,嘎嘎,四张免费去德明州八大景点旅游的票券,四张哦!嘿嘿,票都到我手里了,你去不?我可是准备带上小珂去了!”
不一会,陈开信那边的短信回复了过来,夏函又问了几句弄清了缘由,就对着尤思颖苗条的背影喊道:“颖颖!‘开心’说有四张到德明州八大景点旅游的票,她姐有事去不了了,想带我们俩去,你想去吗?”。
“哪?去德明州旅游?好啊!好啊!”,尤思颖听到后跳起来惊呼道,像中了五百万彩票一样。
德明州,有甜柚、八宝糕、红酥饼、卤香鸡……,各种闻名中外的好吃的,还有古蜀文化遗址、百花谷、迷龙涧、史前园、法华塔……等各种旅游胜地、景点,这时候正是避暑消闲的好去处。
“咯咯,‘开心’对你还真够意思的啊!”,女孩双眼闪着亮光对夏函道,“我其实早就想去德明州的落碧山玩玩了,那里的泉水和天然游泳场,水质可是全国最好的”。
夏函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样子,一张白嫩的小脸上满是兴奋造成的红润,苦笑着将自己不情愿的心思压了下去,“那好吧,我们就去!”,他说道,接着向陈开信发信:“在哪跟你和小珂汇合啊?”。
“下午五点左右到‘宏馿’门前集合吧,晚上六点旅行社会准时发车,明早正好到落碧山,所有人都睡卧铺”,陈开信回道。
“嗯?怎么这么急?”,夏函心里有些纳闷,他问:“晚上发车安全吗?”。
见夏函来回发信息,“怎么样了?”,旁边早急不可耐的尤思颖跳过来问道。
夏函淡淡笑笑按了按她娇俏的小鼻头道:“定好了,下去五点到‘宏馿’旅行社门口集合,六点的大巴车!”。
“呕耶!太好了!啊,还有三个小时啊!不行,我得去洗洗澡赶快收拾一下!”,闻言,刚凑过来的尤思颖又大惊小怪地跳了起来,在床头柜的行礼堆里一顿翻找,风风火火冲进了洗手间。
夏函摇摇头笑笑,如削似刻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温柔,之前,一上午都在外面找工作,他实在有些累了,躺在床上听着洗手间传来的水声,他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
窗外,哗哗的大雨在下着,一间阴暗的老房子里,夏函托着下巴正坐在简陋的铁窗前看着院子里溅起的黄色水花,此时的整个院子已被雨水冲得一片泥泞,成了沼洼泽国。
“爸爸,雨什么时候会停啊,我想出去玩!”,突然,他嘴里稚嫩的童声响起,仿佛是一个只有五六岁的男孩。
实际上,他确实已经成了一个孩子,没有任何自主的意识,仿佛在另一个不相干的世界中,在这里,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老旧的窗棂下,回头向着黑漆漆的屋子里喊着。
没有回应,爸爸不在?小夏函皱了皱眉头,从桌子旁的高凳上挣扎了下来,“爸爸!妈妈!你们去哪了呀?”,他歪着小脑袋向房间里走着喊道。
然而,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依旧没有回应。
走到堂屋门前,两扇木门紧闭着,只透过上面镶着的玻璃窗透进些许微亮的光线,其它地方一片昏暗,小夏函茫然看着又走到了西屋,里面,生着煤球的炉子正烧着水。
北墙边的床上,挂着的蚊帐早就收了起来,暗黄色的凉席上,除了散乱的床单,不见一个人影,爸爸没有在打盹!
“咦?都到哪里去了啊?”,小夏函眼里露出一点晶莹,皱着小眉头带着嗔怪说道,白嫩的小脸上那副亦恼亦苦的神情说不出的可爱可怜。
他又在昏暗的屋子里找了一遍,东屋、堂屋和西屋都没有爸爸妈妈的踪影,他真有些害怕了,快步跑向了堂屋门后想把屋子里的电灯拉线拉开,只要灯亮了,屋子里就能看清,他心里就不那么害怕了。
然而灯线太高,他怎么够也够不着,平时,灯都是爸爸妈妈拉开的,他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哪里够得着成人肩头高的地方!
“哼!哼!……”,贴着墙,他不停伸手去抓,小脸涨的通红,可是始终抓不着。
感觉脚有些麻了,他终于停了下来,退后了两步,小脑袋仰望着静静悬着的电灯拉盒线,眼睛红了起来,“爸爸!妈妈!”,他委屈地呢喃着哽咽起来。
陡然一亮!窗外一道闪电划过,那灼目的光线透过玻璃窗照进门内,把他上半身耀的雪白,眼睛被强光刺激也不由闭了起来。
“轰隆!”,天空中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道炸雷,就如同天崩地裂一般,小夏函吓得一个寒噤,心里强烈的恐惧升起,不由大哭了起来。
越哭越怕,哭了很久,他嘴里不停喊着“爸爸!”、“妈妈!”,满屋子里狂跑,终于,他累了,更怕极了,再次冲到了堂屋门前。
门紧紧关着,上面的门栓被插了起来,以防止被大风刮开,小夏函翘起脚去拉门栓,“哼哼唧唧”努力了半天,却始终差一点点没能够着,他又惊又吓大声哭泣了起来:“呜呜!妈妈开门!呜呜!我怕!……”。
哭了很久很久,没有人会帮他,小夏函感觉呼吸都好困难了,回头看了看屋子里,几张空空的凳子对着他,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哭泣着走过去搬来了一张凳子踩了上去,他握住门栓使劲向旁边拉去——
“嗤——!嗤——!”,刺耳的铁器摩擦声响起,门栓终于被他一点点拉开了,“哗哗!”,外面的雨声越来越清晰了,跳下来,小夏函伸出稚嫩的小手,拉向了紧闭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