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查理要立大战功,
一手征服意大利,
打破耶路撒冷城,
攀登橄榄山上去!”
米兰的酒馆中传出这样的歌声,那不是法国的士兵在歌唱,而是米兰人在讽刺落荒而逃的查理八世……
……
1496年1月2日夜,就在佩雷斯侯爵和路易斯回到下榻馆驿之时,有一个身影,也从米兰的圣玛利亚感恩教堂道明会修道院中走出。
那人正是列奥纳多·达·芬奇了。
达·芬奇当天是去修道院北墙,画那副米兰公爵委托他创作的《最后的晚餐》。一清早阳光射入修道院的窗户不久,他就已经从工场赶过来,踏进修道院的膳堂了。
达·芬奇这一整天都作画,他一直不停下画笔,也不吃饭喝水,就这么一直画到天黑,这样,这幅画的进程就又被推进了一大步。
但是,明天,他就不打算这么干了,明天他只打算在中午来这儿看会儿。明天他有自己的一件小发明要做。而且还有一位西班牙来的侯爵要去他的工场拜访他。
但这不是特定地因为明天有事务而推迟画《最后的晚餐》,正如他不会因为佩雷斯侯爵的来访就取消明天试飞飞行器的计划。他画这副后世的名作时一贯如此,先竭尽全力工作一天,然而之后的一到二个星期都不再打理这幅画了。
……
当佩雷斯侯爵和路易斯以及其他两名尼德霍格人员见到列奥纳多达·芬奇时,他正在他的工场里制作一台自制的飞行器的最后部分。
尼德霍格自然不是偷偷摸摸地去见达·芬奇的,所以他们派来了佩雷斯侯爵——他的身份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会见所有有名的艺术家或科学家——并且光明正大地请他们跳槽,即便挖的是米兰公爵的墙角——挖一位画家也不算什么嘛!
而佩雷斯侯爵此行,并不考虑自己的尼德霍格身份,纯粹以侯爵和国王代表身份和达·芬奇交流。
达·芬奇事先已经接到侯爵拜访的请求,所以并不感到惊讶。
“达·芬奇先生,”佩雷斯侯爵观察着那即将完成时飞行器,“这是一台飞行器吗?您是应用了鸟和蝙蝠的形体和翅膀的原理?”
“是的,我有借鉴一点,”达·芬奇已经快把最后一个零件给装配好,他镇定缓慢地回答。
“但是给我灵感最大的还是苍蝇!苍蝇的那对棒子一样的后翅,就像舵一样,帮助它们保持平衡,并控制飞行的方向!”
达·芬奇的语气中带上了一点欣喜,“那对飞行器的制作有很大的借鉴意义!”
“您的想法也许是对的,”佩雷斯侯爵看着那刚刚完全诞生的飞行器,“但恕我直言,您这台飞行器看上去有点,怎么说,有点仓促和粗糙了。它的设计和精度都有点问题,结构和材料也不那么结实,我有点不好的预感,它今天恐怕飞得不长久……”
“或许是的,”达·芬奇的眼睛看着那新生的试验品,“可惜我的仪器不大准确……但总要先尝试一下才知道。”他用左手轻轻抚摸那飞行器。
真像女人的手。路易斯看着达·芬奇抚摸飞行器的样子。心里暗想。当然,他看得出那手其实有很大力量,可不能说出来,不然达·芬奇先生说不定要给自己来一个巴掌,而且自己还得乖乖接着。
达·芬奇先生……路易斯心里想到这两个月来在米兰听到的各种消息。达·芬奇先生对所有美女都不感兴趣……人们流传着,他喜欢男人……
这时,路易斯猛然见到达·芬奇正用♂的神情盯着自己,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不知怎的没有把头马上偏过去,可是达·芬奇还是这样盯着他,似乎对他的脸非常感兴趣。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遗憾的是,并没有人站出来,把路易斯从达·芬奇的迷之凝视中解救出来……
连佩雷斯侯爵也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达·芬奇注视了路易斯一会儿,旁边他的学生贝尔迪纳诺·卢尼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跟佩雷斯侯爵的另一位侍从说:“瞧见没,你的伙计要倒大霉了。”
这位侍从点头,被达·芬奇先生看♂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他接下来就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
“达·芬奇先生经常喜欢在街上跟踪着某个人一直看,如果他这么跟着一个人看,那个人一定是个极丑的倒霉蛋。达·芬奇先生会把那些被他跟着看的人的面容牢牢记在心里,然后在几天之后,得一空闲,便描绘成一副画作……”
“呃……还有这种事?”侍从顿时倍感惊讶。
“是啊,我们的师父一旦遇上这么一个特别丑陋的人,往往就能跟踪他一整天,要记住关于他的一切,以待日后作成素描甚至油画,”贝尔迪纳诺·卢尼说到最后忍不住窃笑,“师父说……在人类中……最丑的人也是……非常罕见的,和最美的人一样都是很罕见的……常见的都是美丑之间的普通人啊……”
很不巧,他说的话不够笑声,笑得更不够矜持,周边的人都听到了。
“我就见过他画的一副老太婆的像,那头发,那脸,那嘴……啧啧,简直是浑身长刺的豪猪啊!……”
路易斯:“……”
……
“您现在要试飞它吗?”佩雷斯侯爵的一句话终于打破了这男默女泪99%的人没看过的尴尬场面。
“嗯,是的,”达·芬奇好像刚刚从深度睡眠中醒过来,温和地一笑。“您想来看看吗?”
“乐意之至!”
他们挑了个风向不错的地方,达·芬奇先生摆弄着那有两个奇形双翅还加装了一对尾翼的飞行器。佩雷斯和路易斯都看着它,对它的命运充满了担忧。
飞行器飞了起来,然后……不久就掉在了地上,摔断了刚刚拼接上去的翅膀。
“可惜啊……”佩雷斯侯爵摇摇头。
阳光照着达·芬奇的头发,不过他的蓝色眼睛里还是有掩不住的一抹失望。显然还是受到了打击。毕竟,他准备这个飞行器差不多有两年的时间了,再来一个可行的方案恐怕还要很久。
但他还是振作起来,过去捡起飞行器,坚定地说,“没关系,虽然这个飞行器不行,但我还可以再设计一个,这飞行器还有救!”
这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和陛下设计蒸汽机的时候,很相似啊。佩雷斯侯爵想起了斐迪南在盒日盯着那台1马力的原始蒸汽机的表情。
“虽然这台蒸汽机的效率如此低下,但它还有很多改进的空间,这蒸汽机还有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