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3(1 / 1)

()肖仁杰和这人正好撞了个满怀。他正要喊捉贼,低头一看,此人正是扭嘴子徐大海。

原来昨晚上徐大海拿着肖仁杰孝敬的银元会相好的去了。一夜风情雨意,那用水做的女人差点把他淹死了,折腾了一宿未合眼,天亮时瞌睡得要命。可是,偷别人的女人,焉敢贪睡,所以起了个大早。

“是你。”徐大海惊魂未定,“你吓我一大跳。”

“怕啥?这么早你就舍得离开?”肖仁杰替他惋惜,嘻耍道。

徐大海毫无羞色,说:“和那娘们好久没在一起了,一见面就跟蛇一样把我缠住了,折腾了一夜未合眼!”

说罢,他张着口,伸了个懒腰,显得很困,精神疲惫。

二人叫开酒馆的门,伙计把酒肉端上来,他们大吃大喝起来。

扭嘴子徐大海吃得满嘴流油,认真地说:“今儿是最后一天期限,你一定得把礼送上,要不然我是无论如何也帮不上你的忙了!”

“徐大哥,说句实话,杀人我是确实下不了手!”

“那没办法,这我帮不了你!除了杀人我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是这,我偷如何?”

“我想想,行。这是个办法。但是必须是大活,能让老大看得上眼才行。”徐大海以为肖仁杰早已心中有数,又问:“是不是看中了张陈村的陈家大院?”

肖仁杰摇摇头:“不是。虽然张陈村的人使我在张陈村呆不下去了,可是他们原来都待我不错,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我。尤其是大善人张孝义,两次救了我的性命,都怪我自己不好,有些地方是不能怪他们的。张陈村的仇人只有一个,那人就是田务农,我迟早要报这个仇的。但是我绝不会以怨报怨,更不能恩将仇报!”

“那咋办?你想偷谁?”徐大海睁大双眼看着肖仁杰。

肖仁杰想了想,问:“偷座地虎刘耀武咋样?他也是北莽原上有名的恶霸。”

“行。”徐大海很满意,“刘耀武和老大有几条兄弟性命的仇。他早就想报这个仇。只要你偷成功了,老大准会高兴,准会赏识你的本领的!只是刘耀武有家丁护院,戒备森严,恐怕难以下手。”

肖仁杰不以为然,很自信。自出道以来,他偷人从来没有失手过。他偷过恶霸地主,偷过蓝田县警察局长的家,那是何等的威风。现在出人头地的机会又来了,只要偷了不可一世的座地虎刘耀武,不但座山虎要对他刮目相看,一夜之间他的名字便会传遍整个北莽原。他淡淡一笑:“自出道以来,我想偷谁还没有偷不成的!”

好,有种!”徐大海伸出大拇指称赞道。

二人离开了酒馆,已是日出三竿了。连着两个晴天,积雪消融,道路泥泞,鞋底光沾泥,走不多远就要刮一次。大约两个时辰,二人便来到了座地虎刘耀武所在的蒋刘村。这儿是北莽原北部边缘地带。高原在这里形成断壁,势如刀削,高数十丈。从断壁向下看,人只有一尺大小,险要无比。泾河便从她的脚下流过,汨汨清水如同镜子一般倒映着她的雄姿。

肖仁杰只是略将刘家寨子外貌观察一番,又看了四周的地形,便盘算好了夜走北莽原三只虎中仅次于座山虎的座地虎大宅的计划,然后若无其事地向远处打麦场的麦秸垛走去。徐大海不解地问:“你干啥去?”

肖仁杰不屑一顾:“睡觉。现在养足精神,晚上要干活的。”

徐大海干了多年探马,也曾经挺而走险,但那场面都是十分紧张骇人的,没见过肖仁杰这样轻松自在的样子,又一想:“活要他做,又不是我做,管他呢。”也随后而来。

打麦场夏天用过之后一直荒着,只有几座麦秸垛躺在那里,顶部已变成了黑色。肖仁杰像狗一样猫腰在麦秸垛上打洞,把里边的干净麦秸撕扯出来,铺在地上,厚厚的,很松软,便仰面朝天地躺下来,眯缝着眼睛,显得逍遥自在。

徐大海在他身旁坐下。路上他不停地伸懒腰,显得很困乏,而此时却睡意全无。昨晚那风情雨意又浮现在眼前。他是肚子里不藏话的人,心里想啥就想给别人说,见肖仁杰真的要睡觉,就把他摇醒来:“哎,肖老弟,我给你说呀。那女人二十来岁,脸皮嫩得跟鸡蛋里皮差不多,红艳艳的就像包着一包水。身上胖乎乎的,两上屁股蛋子又圆又胖,爬上去就像爬在棉花包上一样,美得很!”

肖仁杰心跳有点不正常了,问:“你俩老早就有这一手?”

“哪的话。”提起这段风流韵事,徐大海便情不自禁,“去年冬天,韩老五又娶了一房太太。这是第三个了,只有二十来岁,是个黄花闺女,人长得十分标致。有人就说:‘没婆娘的人一个也讨不上,有婆娘的人接二连三地娶女人’。我说:‘咱不会睡他的女人。’那人又说:‘你敢!’我说:‘称二两棉花你纺(访)一纺(访),我徐大海搞了多少女人,谁敢放个屁!’

“这本是一句闲话,可后来心里老放不下这事。一回韩老五不在家,我偷偷地钻到他房子里去。那女人正在纺线,姿色确实不错。她一边纺线,我一边给她篮子里放银元。我就不信,再正经的女人能见钱不动心。功夫不大,篮子里放了十几个银元。再看那女人眼也直了,脸也红了,出气也粗了。这时她线也不纺了,端着篮子就朝里间走,我也跟了进去。

“你猜怎么着。二十多岁的女人,一见男人就渴极了,还不等我动手,她先不得了,连忙把衣裳脱光了,一丝儿不挂。我便心急火燎地把她抱上了炕┅┅”

“自那回以后,一有机会我就去找她睡上一觉,说句心里话,死了做鬼都风流!”

听着别人的风流韵事,肖仁杰羞愧难当。快三十的人了,只搞了柳絮儿一个女人,而且是个婆娘,是有两娃的女人,只那么一回,就让他尝到了那么大的苦头——皮肉开花,走投无路。这一辈子他都忘不了。再看看人家徐大海,不知道搞了那女人多少回,身上连根汗毛都不少,心里很难受。他没有睡着,但是紧闭着眼睛,也不想搭理徐大海,更不想听他继续讲下去。

徐大海以为他睡着了,没再打搅他,独自回味着刚才的话。只有他知道哪些话是胡编的,哪些是真的。无论怎样,结果却是千真万确的。

这时,太阳正当午,暖洋洋的。徐大海感到身上无数的小虫子在爬动,奇痒难当。开始是用身子在麦秸垛上蹭,后来便用手在身上乱抓。他这才记起,已有三四个月没有洗过身上。自入冬,身上的一件衬衣一直穿到现在,虱子早已生成了疙瘩。趁这天暖无事,倒不如打一个虱子歼灭战。

他把衬衣脱下来,把皮袄披在身上,开始逮虱。翻开衬衣一看,白色的已变成了油黑色,汗渍渍的味道直冲鼻子。再看衣缝里,小小的虱子虮子连成了一片,已无从下手逮。他便用牙顺着衣缝齐咬一遍,只听“叭叭”的响,如同吃黄豆粒差不多,虱虮变成红血点儿。黑园豆豆的虱子在衣裳上拉开了散兵阵横冲直闯。他逮住一个又圆又大的虱子放入口中,只听“叭”一声脆响,血点溅在嘴唇上。嘴里说着:“你吸我的血,我吃你的肉。”一个又一个虱子霎时间粉身碎骨,散兵阵立马败下来。

他抽空看一眼肖仁杰。此时的肖仁杰已经进入梦乡,睡得很香甜。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真功夫,说睡,无论什么环境都睡得着;说醒,到时候准醒来。徐大海逮一个虱子放到他的脸上,他感到脸上发痒,用手一抚摸,虱子被摸到麦秸里去了。徐大海又逮了一只浑身透亮的大虱子。他知道这是一只饿极了的老家伙,又放到肖仁杰脸上。那虱子毫不客气,把纤纤的尖嘴插入皮肤,厥起屁股狠劲地吸,很快体内充满了血液,变成了黑色。徐大海又把它逮住放进嘴里吃了。

太阳渐渐偏西,天也冷了下来,徐大海把衣裳重新穿好。一阵兴奋和好奇心过后,他已经疲惫不堪,朝那儿一躺呼呼地睡着了。

光亮尚未完全丧尽,黑暗便接踵而至。北莽原昼夜之交十分明显,寒气袭人。

肖仁杰机灵一下醒了,他感到双腿阵阵麻木。原来徐大海睡觉时正好压在他的双腿上。。他轻轻地将腿抽出来,放在一旁伸展,很快便恢复了知觉,开始在麦秸垛四周走动走动,舒舒筋骨。经过足够的休息使他的精神状态达到最佳程度,便脱去黑大衣,短襟紧身打扮,周身收拾利落,向座地虎刘耀武的老巢――刘家寨子走去。

刘家寨子四周一丈多高的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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